刑落兮没有问他原本想送自己的礼物是什么。

因为即便问了，他也不可能再送出手，即便他送出了手，她也不可能坦然地收下来。

“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她能给与他的回应，就只有这么一句。

两人忽地陷入沉默。

时不时会有一阵凉风吹过。

香槟清新淡雅的芬芳伴随着风，悄然吹散在空气里。

好一会儿，齐知行再次开口，“如果没有丞哥……如果你没有遇见丞哥，你有没有可能……会喜欢我？”

少年近乎祈求的语气，藏着不易察觉的卑微，听得人莫名揪心。

刑落兮的心并非顽石，可她太剔透了。

她很清楚，此时此刻，只要她回答一个‘会’字，就会给与他无穷无尽的希望，让他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都陷在对命运不公认的纠缠中无法自拔。

她抿了抿唇，道，“不会。”

“撒谎，你一说谎，就会抿嘴。”

“不会。”她看着他的眼睛，平静地又重复一遍。

四目相对，她的眼里干净得没有一点杂质，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齐知行不敢置信地望着她，很想从她眼睛里发现什么挣扎，可好一会儿，他只看到万分狼狈的自己。

“刑落兮，你真的很残忍……”

他低低低喃，在她看不到的地方，眼角泛着晶莹的亮光。

刑落兮抿了一口香槟，声音依然平静：“对不起，但我觉得，坦诚，才是对你最不残忍的做法。”

很多人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以为不说穿，不点破，就能自欺欺人一辈子。

殊不知，那样的镜花水月根本就是泡沫，不堪一击。

泡沫溃散的那一刻，何止是万劫不复。

“你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自己一厢情愿，还不懂珍惜……与你的这份友谊……”

齐知行握着酒杯，微微转动了一圈，又道，“不过有一句话，我还是要说，我知道该放下你，但知道和做到是两回事，短时间内，我还是会住在这儿，当你和丞哥的电灯泡，如果丞哥做出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的怀抱永远向你敞开。”

刑落兮：“……”

她觉得今晚这个齐知行是假的齐知行。

见她不说话，齐知行以为她不信，神色微收，一本正经地又道，“我是认真的，我们已经高中毕业，现在是恋爱自由的年纪，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你，当你最坚实的后盾。”

刑落兮嘴角抽了抽：“歪，保护我？你喝醉了吧，哪回遇上危险，不是我在关键时候保护你？”

齐知行皱眉：“我说的是情感上的保护。”

刑落兮：“……”有差吗？

“不需要，因为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从身后传来，齐知行身躯一怔，刑落兮嘴角一弯，扭过头，就瞧见傅彦丞端着两盘卖相极佳的果盘从里头走出来。

“丞哥！”

“丞哥……”

两人不约而同地出声，语气却天差地别。

一个欢欣雀跃，一个情绪低靡。

后来，三人没聊多久就各自回了房间。

好在已经说开，齐知行也没了顾忌，大大方方地告诉傅彦丞，“丞哥，一定要对她好，不然，就算是不惜一切，我也会把她抢过来。”

眼看着蹦蹦跳跳下楼取牛奶的丫头，傅彦丞嘴角扯了扯，眸光温暖而坚毅：“我说了，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齐知行笑了笑，自觉从刑落兮那领了一杯牛奶，就回自个儿房间疗伤去了。

至于傅彦丞，则是在卧室里静候刑落兮上门服务。

“叩叩。”

刑落兮敲了两下虚掩的门。

自从上回推门而入，撞见某教授沐浴后的健硕身姿后，她就不敢轻易推门而入了，一定要听到对方允许，才敢进去。

“进来。”

刑落兮捧着热牛奶走进去，就瞧见傅彦丞换了一身丝质睡衣，叠着脚靠在床头，腿上放了他那台轻薄的笔记本，手指飞快地打着字，似乎在回复什么信息。

“睡前记得喝，我就不打扰你了，早点休息，晚安~”刑落兮按照惯例，把牛奶放在他床头，然后一鼓作气地说完，就打算闪人。

然而——

“等等。”

傅彦丞一把合上笔记本，在她不解的目光中，大手轻轻拍了拍被子，“坐。”

嗯？

坐？

坐他床上？

刑落兮脑子一懵，一时间有无数个问号和惊叹号闪现在眼前，但她还是坐了下来。

“丞哥，我跟齐知行已经说明白了。”她主动交代。

傅彦丞道：“我知道。”

不然齐知行那小子也不会说出让他好好珍惜她这种话。

“那……你让我等等，还让我坐你床上，是有什么话要说吗？”刑落兮满脸疑惑。

傅彦丞好笑地点了下她的额头，“男朋友让女朋友坐着聊会儿天，难道不行吗？”

刑落兮突然想起一句话：我只蹭蹭，不进去……

“行……”她莞尔，下意识地边上挪了挪。

傅彦丞对她的行为十分不解，不过也没多在意，因为他也确实有话对她说。

“还记得上回跟你说过时澎的事吗？”

刑落兮点头：“可除了来A市的那天，在高速服务区巧遇，大家一起吃了个晚饭后，他就没再联系我。”

“可刚刚齐知行告诉我，那晚我们吃完火锅，他因为心情不好，独自一人在街头待了很久，一直到深夜的时候，本该和薛心淼一同回城西的时澎去而复返，还问了他一个很耐人寻味的问题。”

傅彦丞突然绷紧下颌，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

刑落兮察觉到不对劲，轻轻蹙眉，“他问了什么？”

傅彦丞顿了顿，眸色略敛了下，沉声道，“他问齐知行，还想不想得到你。”

刑落兮哑然。

这是一种十分常见的心理诱导术。

当时她还没和齐知行说开，齐知行见到她和傅彦丞双双离开，心中的不甘和复杂情绪很可能会令他处于不理智的状态。

这个时候，一旦有人利用他游离，脆弱的心理状况，用刺激的问题诱导他，就很可能激化他内心本不会爆发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