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播的声音响彻整个商场。

压抑的氛围一下子弥漫开来。

叫嚣着出去，要投诉的路人暂时稳定下来，还有不少人自发地帮助警方一起寻找杨雨涵。

另一边，傅彦丞把杨昊单独带到游戏区，目光扫过那些“没有技术含量”的游戏机，淡淡道：“杨雨涵失踪之前，你玩的是哪一台？哪一款幼……游戏？”

杨昊手指了一下，低着头道：“……我打的是格斗游戏死或生。”

“这台？”

傅彦丞大步走过去，杨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嗯……”

“为什么喜欢这款游戏？”一整把游戏币都投了进去，傅彦丞才斜睨一眼杨昊。

听到熟悉的游戏声效，杨昊空洞的眼睛亮了亮，终于有勇气抬头和他对视。

“因为大家都在玩，近身搏斗，算准时间，知己知彼，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我厉害，其他人就都崇拜我。”

和所有叛逆期的中二少年一样，杨昊文化成绩不好，只能从游戏师姐找存在感，那嘴角上扬的弧度，骄傲和得意也不加掩饰。

傅彦丞不置与否，只叫他站过来，杨昊轻车熟路就握住枪。

傅彦丞：“闭上眼睛，全身放松。”

杨昊照做不误，闭上眼睛的同时，吸了口气。

大约过了两秒，等杨昊不那么紧张，傅彦丞缓缓又道：“现在回到一小时前，你妈妈离开后，你拉着杨雨涵过来打格斗游戏，还记得吗？”

刻意收敛气场后，傅彦丞的声音如春风化雨，风光霁月，杨昊不由自主地就被牵引，没有一丝抗拒。

杨昊点头：“嗯。”

“很好。”

傅彦丞按部就班地安抚一声，又问，“当你走到游戏机旁，杨雨涵还在你身边吗？”

“在。”

杨昊笃定地又点一下头：“我还叫她跟紧我，不要乱跑。”

“边上有人吗？”

“有，很多人……”

“你都听到了什么声音，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

“……很吵，这边特别吵。”

“是人吵，还是游戏的声效吵？”

“都有，好多人一边玩游戏一边骂街……打死你……去死吧……破游戏……卧槽……”

傅彦丞皱了皱眉：“杨雨涵还在吗？”

“在，但她不会玩这个……”杨昊紧闭的双眼突然滚动起来，“她好吵，一直催我走，害我差点被打死……”

傅彦丞俯身逼近，带着一丝压迫性：“什么让你不舒服？”

“……她哭了，可我都快死了，没空管她……”

“她为什么哭？”

“……我不记得了，我，我听不见……”

杨昊摇头，眼睛滚动的幅度可见地变大，傅彦丞沉声打断：“好了，杨昊，回到游戏里。”

前一刻还陷在不安中的少年，肩膀渐渐平静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弧度：“我快赢了。”

“感觉怎么样？”

“很不错，很痛快，还有一点奇怪……”

杨昊似有迟疑，但傅彦丞没有给他停顿的机会：“哪里奇怪？”

“……我感觉到有人在看我打游戏。”

“如何感觉到？是因为声音，还是味道？”

“味道，是女孩头发上的香味。”

“杨雨涵的？”

“不是。”杨昊脸往一侧稍稍斜道。

傅彦丞顺着往下问，“你们有说话吗？”

“有……”杨昊声音顿了顿，略微艰难地说：“我想请她一起玩……可她有事走了……”

“这个时候杨雨涵在干什么？”

“她……还在哭，吵着要走，要吃……冰激凌……”

杨昊紧闭的双眼不停地转动，呼吸也愈发急促，说到最后，两只眼睛猛地睁开，眼底一片空洞，手还紧紧握着游戏枪颤抖得厉害。

认知审问被迫中止。

傅彦丞却不气恼，只淡淡问了一句：“这么冷的天，杨雨涵要吃冰激凌？”

杨昊怔怔点头：“……嗯，她最喜欢云臻的冰激凌。”

傅彦丞从他手里拿走游戏枪，再当着他的面，若无其事地放回原位：“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杨昊低着头，又变回最初龟缩的样子。

傅彦丞看了眼他那双缠成麻花的手，眸底轻不可闻地掠过一丝锐色。

“你做得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