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域推开挡在自己面前的记者，快步走到林奈身边。

第一时间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同时将女人抱起来。

“顾叔叔……”

这时候金灵灵叫了他一声，脸上的表情带着规劝。

她刚才已经不管不顾宣布他们的婚礼了，顾域要是在这个时候带走林奈，情况会变得一发不可收拾。

“顾叔叔，不要走。不然你的名声没办法挽回，我爸爸不会放过你的。”金灵灵想这样说。

没等话出口，她脸上表情又突然转为畏惧。

因为顾域在抱着林奈穿过人群之前，回头看她和金承的那一眼有些吓人。

顾域将林奈放在副驾驶，开车离开总统府期间，那个女人始终一言不发。

“没事了。”

顾域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但是后者却猛然躲开，抱着膝盖缩在离他最远的距离。

林奈今天的情绪，不太对。

在车上不管顾域跟她说什么，她都没有回应。

一回家，就把自己关在楼下的杂物房里自闭。

“奈奈……你出来行吗？”

“如果金承让你受了任何委屈，我都会替你讨回来。”

不管顾域怎么敲门，里面的女人始终没有回应。

怕她出事，顾域只好找来备用的钥匙，将杂物房门打开。

开门之后，见林奈就这么抱着膝盖蹲在地上。

她上身披着顾域给她的外套，可模样仍然跟在总统府出现时一样狼狈。

林奈一向是很爱漂亮干净的，她今天这个样子，怎么能不让顾域担心呢？

“奈奈，告诉我，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顾域蹲在林奈面前，他想伸手帮林奈拨开挡住视线的头发，但是被女人给推开了。

“好，你如果什么都不想说，吃点东西好吗？”

“……”

“要不要喝水？”

“……”

见她始终不给反应，顾域知道再这么问下去也没用。

他干脆强制『性』的，将林奈抱起来就准备往外走。

这下林奈终于有了反应，死命地推开他不让抱，弄得好像顾域要对她做什么一样。

不过她再怎么反抗，也抵不过男人的力气。

顾域站起身，紧了紧自己的手，将怀里不断挣扎的女人箍紧，说道：“你要自闭可以，我也可以给你留一定的空间。但是起码，要在不折磨自己的基础上。”

话刚落音，林奈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

“嘶……让你别折磨自己，你就来折磨我了？”顾域抽了一口冷气，但是也没阻止。

他想如果林奈心里有气，让她发泄出来应该会好受一点。

顾域怕她磕到牙，就站在原地任由她咬。

等怀里的女人终于解完气松口，顾域感觉到自己袖子上的湿润。

他还以为自己流血了，『摸』索过去，结果都是林奈脸上的眼泪。

那瞬间，顾域的心头一抽，可比被咬的感觉疼。

“……我不会放过金承的！”顾域对她承诺道。

这时，林奈终于开口了。

但她说的，却跟顾域并不是同一件事。

“你根本不明白，岳子恒和小七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顾域：“……”

“为什么你要找到我？为什么要『逼』我回帝都来？”林奈突然质问他，“顾总，你如果想证明自己地位超群，手段过人，那时过三年应该换个新玩物才能彰显身份。”

“我没有把你当做玩物。”

“那你为什么要一次又一次地提醒我，三年前我曾被你们所有人抛弃，像垃圾一样被扫地出门？”

三年前那些事情发生时，林奈没有哭。

其实她不是坚强，而是事情发生后一段时间内都没有缓过神来。

林奈身边的结构关系很简单，虽然这个世界很大，但对她来说重要的人只有两个。

顾域是第一个给她家庭归属感和依赖感的男人，翟明翰是第二个。

但是，这两个男人几乎同时背叛了她。

一个是她的亲生父亲，从出现时就有预谋地跟她接近到相认，乃至后来一次又一次的借机利用，从来都没体念过林奈的处境与死活。

而她的丈夫……顾域则在那个时候选择抛下她，『逼』着她离开帝都，远走他乡。

可想而知，当时林奈的世界整个都崩塌了。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在废墟里茫然地徘徊，也没人在乎她是如何手脚并用，五指皮开肉绽才从废墟里给自己刨出一线生机……

她那么努力地忘记过去，投入新的生活。

凭什么顾域一句话，一个想要，就要把她重新拉回万劫不复的深渊里。

他究竟凭什么？

林奈真是一想到这些，就恨不得又一口朝顾域的手臂咬下去。

这些天来男人的所作所为，早让她恨得牙痒痒了。

这次林奈是真的发了狠，又打又咬。

“你究竟凭什么这么做？你根本没有资格出现在我面前，你也没资格跟我抢小七……混蛋！看看因为你，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

顾域的手臂见了血，但他用另一只手将林奈紧紧搂进怀里。

“奈奈，我错了！”

这应该是顾域人生当中，第一次认错。

他那么骄傲的人，明明能为自己做过的事找出一百个辩解理由。

但如今看着女人声泪俱下的控诉，他却喉咙发紧，什么辩解的话都说不出来。

错了就是错了！

顾域最错的地方在于，他过于自信！

三年前就是，他自信在自己解决好一切之后，林奈还能回到他身边。

就好像昨天，顾域也犯了同样的错误。

他以为凭自己今时今日的地位足够保护她，以为在总统府那样一番威胁过后，金承绝对不敢动林奈。

两次失误，都让这个女人遭受到伤害，连顾域也觉得自己该打。

等林奈打不动了，甚至还拿起她的手，往自己身上招呼。

终于，林奈精疲力竭，在他怀里昏睡过去。

顾域把女人抱回楼上，在推开房门之后，突然犹豫片刻。

他转身换了方向，将林奈抱回了自己房间。

也不管她刚在地上坐过，顾域就直接将人先放到床上，然后去卫生间往浴缸放水。

趁着林奈累到睡熟了，顾域帮她检查了一下。

没受皮外伤，也没受过其他伤害。

顾域小心翼翼地将林奈从床上抱进浴缸里，帮她仔细将身上清理干净。

她的皮肤跟三年前一样白，腰似乎更细更软了，让顾域在手触及之时，脑子里闪过了很多记忆。

就帮女人洗个澡的功夫，他中间起了好几次的反应。

……

后来顾域一边抽烟，一边给一个当医师的朋友打电话。

“照你说的，她很可能是曾经得过抑郁症。”

“抑郁症？”

“是啊，心理上曾经受过严重的伤害，就会在记忆力里留下一个坑。可能平常埋上看不出来，但一旦被相似的记忆激发，难免情绪激动，还可能会旧病复发。”

顾域没想到，其实林奈当初从伊斯坦布尔逃走时，抑郁症已经很严重了。

她当时可能并不是为了躲着顾域，而是纯粹想找个安静地方呆一会儿。

然后……『自杀』！

要不是因为发现自己突然怀孕，后来又遇到岳子恒，可能就没有现在的林奈了。

那天晚上，顾域抽了很多烟。

他从书房抽屉里拿出自己的『药』片，一口气吃了半盒。

宋帛说他身上的病毒虽然已经被清除，但是会留下一些后遗症。

时常需要吃这种『药』，不吃『药』的时候就会变得比较暴躁。

他在回忆，自己对林奈暴躁了几次？

脑子里似乎有两个人在说话，两个人都在骂他……

等他们骂完，顾域就将手里的烟头碾灭。

随即他把熟睡的林奈抱回她自己的房间，再将小七从儿童床抱起来，放到林奈身边熟睡。

其实之前林奈在电话里听到小七的哭声，是顾域用录音『迷』『惑』她，为了引她回来的，孩子根本没事。

这个女人明天醒了发现自己受骗，应该会想再揍他一顿吧？

第二天早上——

林奈感觉自己臂弯里有什么东西在蹭，她睁开眼睛，发现是小七。

小家伙撑着小胳膊半爬起来，撅起嘴巴在林奈脸上落下一个吻，『奶』声『奶』气跟她问好：“麻麻，morning。”

“早上好。”

“麻麻，你被蜀黍找到了吗？”小七天真地问。

那天林奈跟他们一起出门，突然在广场上玩失踪，顾域就告诉小七他们是在玩捉『迷』藏的游戏。

“嗯……是啊。”林奈点头，孩子没被吓到就好。

她抱着小七起身，先给孩子洗漱，林奈才发现自己已经洗过澡换过衣服。

不会是顾域吧？

虽然他们曾经做过夫妻，但并不妨碍林奈此刻十分尴尬。

还好他们去楼下吃饭时，并没看到那个男人。

顾域当然不是怕被林奈打，才走这么早。

实际上是他昨天在外面忙了一晚，所以今天林奈才没从早上的报纸里，看到有关自己的消息。

虽然顾域已经紧急封锁了有可能会从总统府里传出那晚那个记者宴上发生的事。

但金承毕竟比他早做准备，金灵灵宣布跟他定下结婚日期的消息还是被传出来了。

不过林奈还没来得及研究报纸内容，又接到了广宁那边打来催她回去的电话。

吴妈这次比较狠，直接给林奈晒出了岳子恒的病危通知……

***

中午，顾域刚从公司出来，就看到了提着裙子往这个方向狂奔的小女人。

顾域赶紧把车开过去，让林奈上车。

“怎么到这里来了？我不是让你在家等消息吗？”顾域看到林奈跑得满头大汗，抽了两张纸巾递给她，“不是要限制你的自由，只是现在你一个出门不安全。”

闻言，林奈没接话。

她只是在终于把气缓过来之后，问顾域道：“是不是我陪你睡一次，你就放我回去？”

顾域：“……”

“子恒病危了，我没时间耽误，你……想做就快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