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夜风刮过, 似乎的确要下雨了。

然而微凉的夜风却刮不走身上的燥热, 沈云琛的声音沙哑而低沉：“娇娇……”

他希望他没有理解错她的意思。

应当是没有理解错的, 她的脚已经好了……

她是他的妻子, 他是她的丈夫——

难道不是理所应当么？

顾时欢缩在他怀里, 隔着衣衫都能感觉到他身上越来越高的温度和有力跃动的心跳, 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她的鼓膜。

她的面色像被红色的颜料侵染过一样, 心跳也失了章法，跳动的速度越来越快，像要下一刻便要从嘴里跳出来似的。

“我、我还没沐浴……”顾时欢一边结结巴巴地说着, 一边轻轻推他，“刚刚在厨房待了好半天，身上尽是汗……”

沈云琛却更加抱紧了她, 低低地说：“没关系……”明明是香喷喷的。

眼下他一点也不想跟她分开, 哪怕只是片刻。

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危险”，顾时欢的手使不上劲儿, 却还是执着地推着他的胸膛, 想挣脱出来：“你、你也要洗洗, 不然……”

她住了嘴, 脸上一片彤云。

沈云琛知道她是害羞了, 更明白若是再不答应她的话, 她非得恼了，到时候倒霉的还是他自己。

“好吧。”他缓缓松开了手中的力度。

他才一松手，顾时欢就像狡猾的鱼一样从他的桎梏中脱离出来, 然后看都不看他, 赶紧沿着游廊往睡房去了，脚步踉踉跄跄的，甚是好笑。

方才他们两个堵在游廊上，底下的人都识趣不去打扰，转而往另一条道穿过去。这会儿秋霜已经先到了房间里，料到顾时欢在热气腾腾的后厨泡了那么久，必定是要先沐浴一番的，因此忙着给她拿换洗衣物。

这时候顾时欢闯了进来，带着满身的因羞赧而生的热气。

秋霜笑眯眯道：“刚刚在游廊上姑爷说什么了？怎么把小姐逗成这样？”

顾时欢双手捂在脸上，觉得自己都要热化了：“小秋霜，我现在马上要洗澡……”

她现在的心跳还处在奔腾的时候，铺天盖地的羞.耻感笼罩了她。她再一次确定了自己真是个不害臊的，竟三番两次自个儿提出这事儿——

这一次……大概要动真格了吧。

瞧着方才沈云琛在游廊上的眼神，她就生出一股预感，就算她想退缩，沈云琛也不会允了。

顾时欢按着自己的心口，免得那颗心真的跳出来。此刻免不了会想到洗澡之后的事情，一想到这件事，她就紧张得浑身都要僵住了，心里既害羞，还觉着……害怕。

秋霜却已经利索地收拾好了，促狭地笑道：“小姐，沐浴去吧，别叫姑爷好等。”

在她心里，小姐和姑爷那早就圆房了的，但是今日是姑爷的生辰，那自然更是别有情.趣，也难怪小姐臊成这样。

顾时欢按下心里乱糟糟的想法，起身跟着秋霜去浴堂。

浴堂里烟雾缭绕，扑在脸上就化成了一粒粒的小水珠。

顾时欢一走进来，便觉得身上的衣服霎时湿透了，于是连忙褪下衣物，沉入热水之中。

秋霜将沐浴用的花瓣全数倒入桶中，鲜艳欲滴的花瓣映衬着净白如雪的肌肤，像一幅美人图似的。

顾时欢全程心不在焉，身体也格外紧绷着，似乎这场沐浴不是享受而是上刑。

*****

洗净了身子，擦去了水珠，顾时欢低垂着眼，眼前突然晃过沈云琛的脸，一时又走神了。

秋霜拿了一件鹅黄色的肚.兜过来，想给她穿上。

顾时欢伸手去拿，却在即将触及的时候突然又住了手，她咬了咬唇，低低道：“拿寝衣来。”

秋霜愣了一下，随即低低地偷笑，就将肚.兜放置一旁，拿了那身薄如蝉翼的寝衣。

穿上寝衣后，顾时欢又忙套上一件外衫，左右看了看，尽数将身体包裹住了，这才放下心来。

顶着秋霜促狭的笑，顾时欢慷慨赴死似的走在前头，拉开了浴堂的门——

沈云琛正正站在门口。

顾时欢被狠狠吓了一跳，他身上的衣衫一看也是换过了的，这样她就再无一丝理由拒绝……本就该发生的事。

就在她怔忪之间，沈云琛突然一把横抱住她，语气中带着狠狠压抑过后的迫不及待：“……娇娇。”

顾时欢的脸上立刻狠狠地烧了起来，从额头蔓延至耳尖、脖子……

她一向觉得他的声音好听，既带着温润的磁性，又混合了武者的刚.硬，就好像他的模样一般——

既有少年的锐气，又有青年的刚直。

对于他这张脸，顾时欢是喜欢得不行的。对于他这个人——

唔，好吧，她也喜欢……

沈云琛瞧着她在自己怀里走神，眸子中露出了不忿，突然坏心眼地松了手，吓得顾时欢立刻惊叫出声，连忙抓住他的衣襟，随即气呼呼地瞪着眼睛看他。

沈云琛罕见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只松了那一下，便又稳稳当当地抱住她了。

他没打算真的摔了她。

怎么舍得呢。

顾时欢很少见到他开怀大笑，突然便将脸埋进他的怀里，藏起自己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

若是以后能一直见着他这样大笑就好了，那被他逗.弄一下……她也就勉强原谅吧。

沈云琛带着愉悦的心情抱着怀里的媳妇儿往房里去，只对身后的秋霜留下一句话：“歇去吧。”

秋霜机敏，一下便猜到了这是不许打扰的意思，一边为姑爷小姐高兴，一边也讨了个闲，返身往自己住的院子走，顺道将想去添茶水的玉盘给拦下了。

这边沈云琛到了睡房，一脚便踢开房门，大步跨了进来，将顾时欢稳稳地放在床上，转身又将门关上。

这样的动作在她不能下地的时候做了很多次，早已驾轻就熟了，但是这一次，似乎带了别样的味道。

外面起风了，虽然关紧了门窗，仍旧会透进一丝风来，吹得烛光摇摇晃晃。

在摇曳的烛光中，沈云琛的脸也显得明明灭灭了，但是他的眸子却带着显而易见的渴切。

“……可以么？”他最后再问了一次。

顾时欢涨红了脸，她不曾经历过这些，她其实很害怕……但她还是用尽最大的勇气抬起头来，歪着头往他脸上亲了一口。

一切就朝着她不能掌控的方向前进了。

沈云琛伸出手去，若瞧得仔细了，便能发现他的手也是微微颤抖着的，像是怕碰碎了眼前人似的。

他抚到了她的腰际，想将外衫的带子扯开，因太过紧张，好几次都扯错了地方，最后才摸索到那一条细细的带子，扯开——

呼吸霎时加重了。顾时欢里头只穿了一件薄薄的寝衣，根本遮盖不住什么，反而若隐若现的，无端让他想起一句话来。

——犹抱琵琶半遮面。

跟上次顾时欢的撩.拨是不一样的，上次她伤着脚，他再怎么急切也能在最后保持清明，而这一次——

好像有什么东西已经压制不住了。

心里的猛兽叫嚣着冲出牢笼，他猛地翻身上床，将顾时欢笼罩在自己的身.下，定定地看着她。

顾时欢实在羞死了，连忙转过脸去，看着纱幔上映着烛火的影子摇曳晃动。

她毫不设防地任他作为了。

……

“娇娇……”

他用沙沙的声音唤她的小名。

平时听起来至多算肉麻，此刻落入顾时欢的耳朵里，却是浓浓的情.欲。

她有些止不住害怕了，颤抖着声音开口：“我、我不懂这些……我怕……你、你你……你轻点……”

“其实我也不懂……”他诚实地说。

可是一碰着她的身.子，就好像无师自通了，分外得心应手起来。

他感觉到身.下人的娇躯再度僵硬了，便低低在她耳边安抚：“但是我会温柔。”

……

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纱幔里的人影重叠，最后只听得女子哑着声音说了一句——

“生辰快乐。”

便换来更深的爱意。

……

不知过了几时，他终于放过了她。

她沉沉睡去，他则侧身拥着她，将手放在她的耳际，大拇指反复摩挲着她的耳垂……

窗外风潇雨疾。

院子里栽种的花草都被风雨刷来刷去，似乎在为它们清洁打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只有风声狂狂、雨声阵阵——

千里无月。

第二天，风停雨歇了，一派阳光明媚，积水还未彻底被温暖的日光带走，因此总泛出许多雨的味道来。

花花草草原本都被“打理”得露出恹恹的模样，但是当日头升起时，它们却迎着日光，再度重振旗鼓起来。

屋子里因为没有开窗，经过红烛一夜的燃烧，温度比外头高一些，带着闷闷的靡.然的感觉。

顾时欢像死过一次，一动都不能动，连眼皮都掀不开。

骗子……

明明说了要温柔……

昨夜的记忆又涌入脑海中，顾时欢的脸上泛起热来，原来这就是圆房么，温柔的拥抱和嘎吱摇曳的床……

她困得眼皮都睁不开，也不知道什么时辰了，好在她得闲，不必那么早便起来。秋霜和玉盘也没来叫她，应当还早吧。

不如睡到午间再说。

那时候秋霜来叫她起床，她才起。

顾时欢极小幅度地打了个呵欠，准备再度进入梦乡。

“醒了？”

某人含笑的声音传入她的耳朵，她登时僵成一块木头，脸上的红云变本加厉地铺展开来。

他、他还没去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