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没有吃早饭，二妹和芙蓉都回来娘家。芙蓉说她白天还有事要忙，趁着早上来看一趟，反正梅香煮了一大锅粥，一大家子就坐下来一起吃早饭。

碗刚端起来没喝两口，小霞就来了，脸色气得铁青，梅香知道她是为了昨晚的事来的，就装傻问她吃了早饭没有，不然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小霞哼着道：“你们一家子团聚了，早饭吃得开心啊，我女儿还在家里哭呢，一夜都没合眼啊，我来，就是问问清风，他到底什么个意思？”

芙蓉赶忙拉了把椅子让她坐，她一摆手：“我哪里还有心思吃早饭啊，让他出来说说清楚，到底还要不要过下去了，要是不想过就拉倒，不要三天两头的又是失踪又是吵架，能把人气死啊，这也太欺负人了。”

“你先不要气，坐下来闲闲的说，他俩就是个小伢子，吵两句不是正常嘛，来，不吃早饭，富贵先给她泡杯茶吧。”梅香说。

富贵咧嘴笑着，起身给小霞泡茶。

“用不着！”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小霞嘴上这样说，脸上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她对着梅香娘儿仨开始叹气：“就凭你们两个姐姐在这里啊，你们评评理，这像话么！昨天晚上云儿听说他回来了，不也是关心他才摸黑回来瞧瞧他，哪里晓得都半夜了，还把人给气回家了，回去委屈得嘛，都说不出话来，唉，我家姑娘是老实人，可怜哪，就一个人摸黑回了家，还不敢对我说缘故，怕我气。我当然是气啊，我要是昨晚上晓得他是这样的，我怎么也要找过来，我让他睡着倒舒服，哼！”

富贵将一杯茶端过来，放在了小霞的面前。“先消消气，那个猪东西就是那个脾气，你跟他置什么气啊。”富贵陪着笑脸说。

梅香听着这些话，心里不大舒服，脸上却也不好表现出来，只是让她继续发泄不满。

小霞一听富贵的话，火气又上来了：“噢，就他有脾气，我女儿就该受着啊？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他是男人，做人家的父亲和丈夫，挣钱养家不是应该的么，怎么？没本事赚钱养老婆孩子，倒有本事回家来冲老婆发脾气啊！哼，我还就不信了，凭他好大的脾气，在我手里还就过不去了，他家儿子安安几岁啦？哪一天不是我一个人在操心，一把屎一把尿替他带这么大，怎么啦？给他养儿子养犯法啦，倒回头还要瞧他脸色过日子？真是新新！”

梅香了解自己儿子的脾气，本来一家子对小霞都陪着笑脸，就是不希望清风在房间里冲出来，万一再和他丈母吵起来就不好看了，但是，小霞这样没完没了的得理不饶人，她也听不下去了，只好等小霞咆哮结束了，才缓缓地对她说：“亲家母，先喝口茶。”

梅香很客气也很生分地称呼她，“清风这个小伢子，脾气上也确实从小是我们惯的，但我自己家的儿子，自己也是了解的，他并非不讲理。昨天晚上，我们在家里也说他了，你在外面这些日子不好过，我们也晓得，这托了关系好不容易出来了，是不错，你是吃了些苦头，可是怨不得别人啊，不都是你自找的么，如今既然回家来了，那就踏踏实实地，一门心思好好过日子，再扯一些过往的话，那就是他的不对了，是吧。再说了，为什么昨天他回家来，这事没有通知你们，就是想着等他休息好了，今天亲自去接云儿回来，哪里晓得两个人见了面，也不晓得怎么就吵起来了，这事呢，也不是什么大事，两口子哪有不吵架的呢，要我说啊，今天让他去给云儿赔个不是，他们年轻人的事还是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几个老的啊，就别掺和了。”

富贵跟着附和着笑了说：“就是就是。”

“什么就是就是，你懂什么？不是你儿子受气，你倒是笑得轻巧。”

这话说冲的是富贵，可也算是打的是梅香的脸面。梅香心想，既然你不识抬举，那就随便你们闹去，离也好合也好，我瞧你们有多大本事跳上天去，便沉下脸来喝粥，不再理会她了。

富贵被说得一脸尴尬，却不敢说小霞一句，仍旧陪着笑脸；二妹心里也不开心，便低头吃早饭；芙蓉见小霞太不讲情面，瞟了一眼阿妈的神色，自己也不说话了。

清风从床上起来了，终于忍无可忍，站在房门口，一边往上拉着外套的拉链，一边盯着丈母娘看。

“你舍得从闺房里出来啦？我当你不见人了呢！昨晚上不是挺厉害么，还摔门出去，我当你有志气不回来了呢。”小霞讽刺地冷笑着。

“你想怎么样呢？”清风冷冷地说。

富贵拿眼瞪他，说：“你怎么跟大人说话呢！”

清风理都没理，仍然盯着小霞：“你骂了这半天，我家里人说过半句不是么？没完没了，没完没了，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

“你们瞧瞧，这还了得啊！就这么没大没小地跟我说话，梅香，这就是你的好儿子啊。”

“你不必要为难我父母，我没有什么对不起你们家的，要过就过，不能过也别勉强了，成天说个话都这么费劲。”

“不要瞎说！”梅香说道。

“行，你了不起是吧，我们家女儿配不上你，本事不大，脾气倒不小，我呸！”小霞对着地下啐了一口。

“我随便你们！”

“你们看看，这东西有良心吗？啊？翻脸无情啊，我跟你说，离婚可以，安安，你休想看到一眼。”

“呵，那自有法律去判，不要再跟我扯良心，孩子是你要放你家的，每个月不是没有给钱给你，真要走到那一步，孩子，我不要了，行了吧！随便你们去。”

可能是清风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眼底充满了血丝，瞪着一双大眼睛，小霞竟然有些发怵，站起来指着他说：“好好好，你等着！”

芙蓉走过去把清风往屋里拉，说：“都一个人少说一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