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成君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等意识恢复的时候，竟然在他的身上睡着了，而远方的天空，开始出现鱼肚白，身上是他的外袍，整个人就完完全全地被他包在了怀里。

感觉全身上下都是他身上的清香味，这个味道闻起来，让她清醒了一些。

转过脸，发现他并没有睡。

原本这种情况下，似乎该要说些什么才好，可是……

她并没有那个心情，更何况，他不是没有抱过自己，两个人也不是没有这么亲昵过，既然如此，还要去说些什么，未免有些矫情。

怀里的人站起来，姬无夜感觉突然间空了一块，莫名的有些失落，但是很快就为自己这样的情绪感到好笑。

深吸了一口气，阮成君看着阳光下的小土包，这个埋藏着她最亲近的人的坟墓，然后转过脸对姬无夜道：“我要报仇！”

“好！”他点了点头，然后问道，“仇人是谁？”

她看着他的眼睛：“他们，所有人，皇帝，太子，肃王，罗子琴，阮敏君！”

姬无夜没有说话，仍旧认真地看着她。

“这本来就是一个腐朽的国家，这些人，整天都在想着如何获得权位，如何运用自己的权利，如何享乐，如何达成自己的欲望，若非如此，罗子琴怎么会上位，怎么会如此有恃无恐，祖母怎么会死？！既然天下乱象已生，为何我不能做它的终结者？我要让这个国家，来给祖母陪葬！”

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认真，可是眼神里却充满不屑，对这个国家的不屑，对那些人的不屑。

听上去，这口气未免有些太大了，但是，姬无夜竟然十分相信她，是真的能够做到这一点。

“你说呢？”

他还在反应的时候，阮成君忽然间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挑了挑眉问。

“既然你想这么做，我陪你就是了。”

她忽然间勾了勾嘴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仍旧却没有说话。

“很不巧的，我好像有些仇人，跟你要报复的那些人重合了。”

阮成君点了点头，笑意更盛：“那就更好了。”

那笑容，是姬无夜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冰冷，妖冶，还带了一丝肃杀。

很多年以后，姬无夜才慢慢地反应过来，真正的阮成君其实是在那一夜长成的，她从那个晚上过后，就变成了完全不同于从前的那个阮成君。

只是，等他发现之后，他除了更加疼爱她，别无他法，有些东西既然已经失去，他就只能尽量自己去替她弥补。

说完话，阮成君重新对着坟墓，拜了三拜，然后利落地转身，往山下走。

“去哪儿？”

“回燕王府！”

姬无夜沉默地看了一眼老夫人的墓，跟着她离开。

两个人一前一后，打马而去，从前总是意气风发一身红衣的女子，从今天开始，素衣而行。

不远处的树林里，李默儒脸上带着淡淡的哀伤，是不是有些东西注定没有办法改变？小成成到底还是见到了姬无夜，到底还是爱上了他。

两个人在一起这么多年，他比谁都要了解她，若非是有心，为何美美都避开那个人呢！

可惜此时，已经避无可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