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让我怎么不激动，我怎么能不激动呢！我就只有他一个亲人了，他说过的，他答应过的，虽然爸妈不在了，但是他会一直陪着我的，他就是骗子，骗子！”洛星眼神通红，扯着嗓子，情绪很是不稳定，“那个骗子，昨天晚上还和我说，他昨天还说了......”洛星哽咽着，说不下去了，画滑落在了一边的地方，人也坐在了地上。

方柠也忍不住地一直在哭，王战轻轻地搂了她一下。

盖着白布的病床从里面推了出来，洛星第一个扑了上去，第一件事就是把白布接了下来，那苍白熟悉的脸......

“你这个骗子！骗子！我恨你，我恨你啊！为什么，为什么要骗我！既然你做不到，为什么要给我承诺！洛天空，洛天空，你给我起来，你给我说清楚啊！啊啊啊.......”洛星跪在地上，上半身直着，疯狂地摇晃着他，“你让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我照顾不好我自己，没有你，你让我怎么办？你不是说了吗？不放心我一个人，是你自己说的，不放心我一个人......”

洛星把脸埋到了白布上，肩膀不停地耸动着。

方柠也捂着嘴痛哭，王战心疼地搂住了她。

时盛蹲到洛星边上，眼眶也微微的红了，轻轻地抱住了她，“洛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以后你就把我当作天空吧。”

洛星一把推开了他，一下子就跑没了影子。没了天空，她就像没有了方向一般，迷茫，她的家在哪儿？她还有家吗？家呢？她打车回了家，客厅里摆放的那张照片，上面的四个人，笑容灿烂。洛星心口一紧，痛苦地叫了一声，把相框摘了下来，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啊！！！！”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只有她了。她现在，真的只有一个人了。

洛星走到厨房，打开水龙头，用力地往自己脸上泼冷水，清醒得可怕。头发垂落在一边，洛星一把拿起了剪刀，揪着自己的头发，一剪刀一剪刀......一边哭一边剪。

洛星，你的头发真好看。她到现在都还记得，那温柔的语气，轻柔地给她编辫子。女生滑坐在地上，丢下剪刀，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

天空的葬礼，没有过多的宣扬，来的人也不多，都是和他关系比较好的一些人。洛星一身黑，原本海藻般微卷的长发，现在就跟狗啃的似的，短的根本就绑不起来，只能这样了。只过了几天，她却像变了一个人，小脸瘦了一大圈，眼睛肿得厉害，却在强装严肃，露出一副小大人的样子。

每个来的人，洛星都对着他们微微鞠躬，整个人一直都绷着。她背对着那张黑白照片，生怕看到他，又会忍不住哭出来。

洛星的大伯、大伯母一直陪着她，方柠来的也很早，一直都在帮忙。

时盛，黎宽，韩逸他们都是翘课过来的，除了时盛，他们知道天空身体不好，却没有想到这么严重。在寝室里住了那么久，突然被告知天人永隔，一下子还是不能接受的。

最后一个人走的时候，洛星跟大伯和大伯母说道，“大伯，大伯母，今天就谢谢你们了，你们先回去吧，我想再在这里呆一会。”

大伯叹了口气，洛星这孩子，是真的命不好啊！也没有多说什么，就让她自己多注意一些，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开口就可以了。

洛星点头，方柠走了过来，她今天都没有化妆，脸色显得很不好，“你还好吗？”洛星微微点了下头。

“那...我们聊聊吧？”

两个人并肩走着，方柠率先开口了，“其实，天空的病情，早就很不好了，他只是没有告诉你而已，你也别怪天空，他真的......挺不容易的。”

“我会怪他，怪他一辈子的。”洛星有些倔强地说着。

方柠叹了口气，“洛星，你知道吗？天空死的那天早上，他准备好了一切，知道你要参加比赛，在同一时间和你开始画的。那个画板，还在我那儿，等下你跟我过去拿一下吧。”

洛星轻轻点头。

“天空他，真的是个很好的孩子。他画完之后，情况就不对，本来要马上送他去做手术的，可是他不愿意，他说要等着你来，你来了才肯进去。在这段时间里，他和我说，谢谢，还有对不起。”

想起那天的场景，方柠感觉自己的眼睛又模糊了起来。

天空说，“我其实早就猜到了，你可能是我的家人，只是因为我不想你而已。和你相处了这么久，你对我很好，我为我当初说过的那些话和你道歉，这和你有关系啊，以后....也不要自责好吗？你真的为了我做了很多很多，够了，真的够了。姐，谢谢你，还有，真的很对不起。”

方柠笑着，“你知道我那时候听到这话的时候，我的心情是什么样的吗？知道天空没有救过来，我和你一样，我为了我这个弟弟，我活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现在天空没了，我....和你一样没办法接受。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啊，洛星，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做你的姐姐。你可以把我当作是你的家人，洛星，我是真心的。”

洛星抿唇苦笑了一下，“我知道，方医生，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我会找你帮忙的。可是你也不能一直帮我不是吗？我也得学着....自己长大了。”

时盛把她们两个带去了医院，为了去拿天空留下的那番话，洛星看到的时候，好像有什么东西，用力地在她的脑袋上敲击，一切都溃不成军。

这幅画，几乎和她比赛那天画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色调都是一样了，除了萤火虫的位置不一样，就像是复制粘贴的一样。洛星扶住了门框，眼泪不止。

她缓和了一下心情，走到画板面前，笑了，一滴眼泪落在了画上，“洛天空，你还真是......真是，想让我记住你一辈子，难过一辈子是吗？你真的太坏了，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