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佩娆。”

宫允浩咳嗽了一声，道：“我要结婚了，除了恭喜，除了嘲讽我，你就没有别的话跟我说吗？”

江佩娆看着男人沉黑的面色，他似乎挺大的怨气似的，她笑了笑，道：“你还想听什么？”

她的微笑灿烂，眉眼和气，瞧在宫允浩眼里，却只觉得刺眼极了，就像头顶上的太阳面对面照着他的眼睛，这一刻，不知什么原因，他竟然偏开了头，不敢与她对视。

你还想听什么？

他想听什么？

她应该对他讲什么？

他们俩是什么关系呀。

从初次见面，彼此针对。

江佩娆从不隐藏对他的厌恶，她讨厌他，非常非常讨厌她，很多时候，她看他的目光就像在看一个垃圾似的，那种眼神，刺得宫允浩心头发疼。

尤其是这阵子。

从来不做梦的他，一次次在梦里，梦到那个女人的脸！

她们俩看着他的眼神，几乎是一模一样！

鄙夷，不屑又讽刺。

在他的梦里，那个女人歇斯底里的质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了我？”

“为什么要毁了我！我是那么爱你啊！”

“为什么连彼此一点信任都没有，毁了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星河也不放过！？”

那场噩梦里。

那个女人，似乎是为姜星河回来的一般，她在梦里掐着他的脖子，状若厉鬼一般疯狂：“就因为他挡了你的路，阻碍了你的权力，你便要杀了他？他跟你出生入死，只要你一个命令，哪怕是刀山火海，他也为你完成！为什么就是这样的人，你也不放过！？”

“你杀了我弟弟，害死我母亲！宫允浩，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你！”

“你等着吧，我迟早会回来的！”

——我迟早会回来的！

这句话突然乍响在耳边。

宫允浩突然感到一阵头晕眼花，照耀在头顶的太阳，阳光那么炙热，宫允浩却只觉得如坠冰窖，笑话，死了的人，怎么可能回来！

她怎敢回来！

男人捏了捏眉心，他抬头，温暖的光线照耀在他脸上，那种舒服的感觉才让他的心渐渐回温，最近梦魇的次数太多，竟然在大白天的才走神。

宫允浩不由摇了摇头。

“阁下？”

江佩娆看着宫允浩，一会儿摇头，一会低头，一会儿又仰头，她道：“您怎么了？”

“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宫允浩冷笑道：“你相信死了的人会回来吗？”

他轻飘飘的一句，渐渐抬起的眸，犹如一柄利剑突然直射江佩娆，他俯身，朝她靠近了些，望入那双幽暗的眸，男人不需要她的回答，自顾自地道：“死了的人，安心做鬼好了，还回到人间做什么？若是让我碰到了，我定叫她做鬼也不得安宁！”

他说着，情绪涌上几分，黑色的眸里燃着戾气，好似尸山血海在那深幽的眸里不断翻滚，可怖又狠厉：“哪怕她回来了，我也能再杀她一次！”

他对姜黎的恨意，如波涛汹涌般，止也止不住，那股恨意掩盖了男人的理智与平素的冷静，亦感染了江佩娆的情绪。

她笑道：“你就那么恨那个女人？”

“死了不安生，还要跑到梦里骚扰我，在梦里叫嚣要杀了我。”宫允浩讥笑道：“她死的时候，我最后悔的就是没做一场法事，应该请个道长，压住她的怨气，镇住她的灵魂，断了她的轮回路！”

“阁下，您不但卑鄙无耻，小人嘴脸，心地恶毒，还丧失了起码的人性，说您是狗，真的，那是对狗的贬低，你已经连畜生都不如了。”

江佩娆眉眼染着笑，目光冒着火，她拳头捏得咯吱作响，好一个宫允浩！居然还想镇压她的灵魂，断了她的轮回的，她倒是好奇，他做的梦，到底梦到了什么，居然对她恨意越来越大！

“她死的时候，也说我不是个人，连畜生都不如。”宫允浩不怒反笑，他凑近了江佩娆，在外人眼里看着，只觉两人暧昧，在江佩娆眼里，却是一个披着人皮的狼又拿着那张脸来迷惑她了，她看到他的唇张张合合，冷笑道：“可惜，最后人死了，畜生却活了，那你说，死的那个是不是人？不！她什么都不是，她就是——”

宫允浩话还没讲完，江佩娆扬手一巴掌甩了过去。

啪地一响！

很荒唐，又很摄人。

这是所有人没想到的。

那一巴掌，江佩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打过去，天知道，她有多气，多为那个死了自己鸣不平，即使不爱了，怨气却冲天！

他杀了她还不够，毁了她的一切亦不够，那么深那么深的仇恨，竟是连她死了，连她的人格与灵魂都不想放过。

“宫、允、浩！”江佩娆咬牙切齿。

“你真该死！”

寂静，寂静！

空气是鬼一般的寂静！

无人敢贸然开口讲话，几双眼睛齐齐望着前方，说话说得好好的，怎么动起手来？

校长揉了揉眼睛，又揉了揉眼睛，我的老天，他没看错吧，刚才那个巴掌！阁下脸上的五指印，谁，谁打的？

江，江佩娆吗？

校长捂住了嘴。

冯志南吃惊的瞪起眼，不可置信：“她，她打了阁下？”

发生什么了？

那个女人，居然敢打阁下？

宫一当即变了脸色，他大步走过去，就要收拾江佩娆，宫允浩却没动怒，反倒是那些人靠近过来的时候，他冷声道：“滚回去！，这里的事，与你们无关！”

江佩娆抽了宫允浩一巴掌，反手，又一巴掌准备甩过去，却被宫允浩抓住了手，他冷冷道：“憋不住心里对我的恨意，终于出手了！打我！你好大的胆子！”

“你欠收拾，欠打！”江佩娆沉着脸，目光如炬：“宫允浩，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真该让世界上的人都看到你这副道貌岸然，无耻虚伪做作的嘴脸！”

“你是谁？”宫允浩抓着江佩娆的手，往前一扯，就把她拽到了身前：“回答我！你究竟是谁？”

他犀利的目光像看入她的灵魂里一般，也就是这一刻，砰地一下！

枪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