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风卷过，带来了远处的一阵蝉鸣，一声响便声声响，天地之间都是嘹亮起伏的蝉鸣。

其实店家是不是筑基期修士并不重要，纵然他是化神期的超级强者，白熙也不在意，只是有点好奇罢了，心意过了便不需在意。

门外每时每刻都有很多人经过，但甚少有人会驻足，似乎看不到这家店一样。

白熙吃得很饱，吃得很满足，他打开了通讯器，他想去拜访一下牛天，顺便……交个朋友。

“队长。”

“怎么了(゜ロ゜)”

“我想去你家。”

“哈哈哈，好好，今天秋兰也还在家。”

白熙笑笑：“怎样去？”

“东街一百零一号，我发个定位给你。”

识海中出现了一张地图，上面有一个红色光点在闪烁，白熙神念扫了一遍，便记下了地图。

牛天不再发信息过来了，估摸着是又有什么事了吧，白熙发条信息过去说下午才过去。

店铺又安静了，时不时能听到店家咳嗽一声，或许是被白雾呛着了。

白熙放好了通讯器，呆呆地看着门口。

“小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店家看起来很是沉静，但其实很喜欢和人说话。

“大概是三月初吧。”白熙想了想道。

“你说什么？”店家丢下锅炉走了过来，“三个月便炼体期六重了？”

“怎么了？难道你觉得我修炼得很快？”

“呵呵，何止是快啊，简直是妖孽！——你真的是只修炼了三个月？”

“是三个月。”

白熙还想说的是，现在的速度已经嫌慢了，但他没敢说，生怕被店家打死……

“我现在开始相信你刚才说的了——你要给一些人一个响亮的巴掌。”

店家显得有些激动，笑道：“你做得对，现在确实不应该让人知道你能够修炼，当你赢了所有人后，那真的是一个天大的惊喜，那太有趣了！”

白熙好奇地望着他道：“这番话在你口中说出来，还真是很违和，我以为你说不出这种轻佻的话。”

“原来你一直以为我是个沉闷的人吗？”

“嗯……有一点……”

“你就和你父亲一样，耿直得让人无话可说。”

“……”白熙。

这时门口忽地热闹起来了，两人看去那边，只见两辆车迎面驶来，在人群中过不去了，两车之间还有一个坐在轮椅上的残障老人。

“呵呵，这些人都不知道想什么的，好好的飞梭灵舟不用，非得用这么落后的车。”店家道。

白熙又看了店家一眼，这位大叔似乎是个隐藏的话唠，一旦说开了，用词语气都不同了。

又驶来了一辆车，道路塞得更严重了。正街本来便是最多人的地方，按道理是不能让这么大体积的事物进入的，但今天就是有人无视规定。

行人很多都被塞出了火气，便连车子里的人也一团怒火，全然不知是因为自己没有公德才引发出这些事的，与行人对骂起来，与另两辆车的人对骂起来。

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双脚动不了，而且轮椅还不是自动行驶的，只能靠双手移动。他的脸上露出了一阵疲倦，双眼无奈地看着周遭，双手滚着轮子，变换着位置，一边要避免被人伤着，一边要让出一条路让车子过去，甚是辛苦。

但人们争吵得更加火热，各种骂娘和骂祖宗的言语纷纷传出，司机更加不耐更加愤怒，说这些杂种挡住了路，浪费了他的时间。

“这是一出什么戏？”店家问道。

“不知道。”

“云露山脉一事才过去没多久，洪灾也才过去没几天，这些人便露出了本性。”店家叹了一口气。

白熙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响，“这是为了什么？”

“其实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事而已，往大了说，是为了各自的利益。世人皆粗鄙，包括你我，活在世上，都是为了利益。你看左边那个司机，他是先进来的，为了贪图方便，才开进了正街，他对面的司机也是如此。

那些行人原本是无辜的，因为道路被塞，他们想要走，也十分辛苦，因为辛苦因为麻烦因为受害，不免心烦气躁，于是全部人都走不了了，所有人都心烦气躁了，便要骂街，如果时间长了，还会出人命。

人类行事的准则，都只有利我这个出发点。但有些人还是能超脱这个框架，那些人是大自由的人，好便是那个在中央的老人，只有他保持着平静，只有他不愿为他人带来麻烦。”

白熙摇了摇头，问道：“那我们现在又算什么？”

“我们是好人。”说完店家便起身走向门外。

白熙跟着走出去，不是跟着店家，而是跟着自己的内心。

“比如在一些案发现场，四周都是路人，注视着事情的一切经过，但在这么多的注视下，事情还是发生了，走到了最坏的结局。

这些围观的人，拍着视频，来到识海，发到天网，分享着此刻的心情和现场的可怖。

有的人会说，好惨啊，我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的事发生。

有的人会说，世风日下，居然能够这样，天理何在！

而有的人还会说，我现在在现场，喂那个拿剑的，你的剑不够快啊，那个逃跑的，你的身体怎么不自己插进剑里！

有的人想不开寻死，真正让他死的，不是逼迫他想不开的那件事或人，最有可能是围观的群众。

我和你在这里看了一会儿，但没有立刻起身，我想你也是相信着外面这些人，相信他们会自己处理好。但从我们站起来那一刻开始，我们便等于不相信他们了，他们已经失去了理智，我们再不可能做那些围观群众了，哪怕是力有未逮。”

店家继续道：“在事故即将发生的时候，任何当事人的理智与态度都不应该信任，只有第一时间挺身而出去阻止，才能避免惨剧的发生。但有些时候，却是人力无法阻止的，当然，如果你实力足够，任何事都可以阻止。”

“哪些时候？”

“很简单，如果我和你坐在此处谈天说地的时候，这些车不管不顾直接用最快的速度冲进来，躲闪不及的人全部都会死，以你我的实力，完全无法阻止。”

“……”白熙想了想，“那刚才你为什么不第一时间起身？”

“因为你和你父亲很相似，你是个心存善念的孩子，我想把这些东西告诉你，所以便和你坐了一会儿。”

白熙似懂非懂，走到了门口，粗言秽语一股脑儿地灌进了耳朵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