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你在什么，我只清楚以前的你事事遂我，从不板着脸对我。”甄玉儿眼睑轻颤，委屈得落下泪来。“如今你喜得新欢，不记旧人，我也不怨你，可你不能任人欺我冤我。咱们相识相知并非三五两，你怎能如此待我？”

泪珠子滴滴滚落，每一颗都打在宫凌霄心上，滚烫又炙热。他见不得甄玉儿受半点委屈，更见不得她委屈落泪，可是今时今日他想要上前安慰，双脚贴在地面却似生了根。

他知道，如果不把这件事情开诚布公的解决，他和玉儿日后就算长相厮守也会心有嫌隙。

转过头，宫凌霄强迫自己不去看她。

“我自是不会让人欺你，至于是否冤你，你心里比我清楚。我只是不明白，苏扶瑶与你并无恩怨纠葛，你为何要掳走她？还是，一切都是你父亲甄相爷的主意？”

甄玉儿没有话。既然宫凌霄已经挑明，就证明他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而并非只是苏扶瑶的一面之词。既然如此，那她就没必要再继续为自己开脱。

与其让宫凌霄怀疑父亲，不如她一力揽下所有，后果也不过就是宫凌霄对她失望透顶一拍两散，反正她现在在意的也不是他了。

“纵火，劫人，就像是早有预谋，可我实在不明白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她你们抓她是为了审问她，可是她初入宫门，能有什么是你们想知道的？如果你们要针对的不是她，而是我，我自问与你父亲并无纷争芥蒂，唯一的嫌隙是我被废后他不许你我往来。如今我既已另娶，他也该放心，完全没理由这么做，除非……”

除非甄相对苏扶瑶的身份有所怀疑。

“不是我们！”见宫凌霄已有所怀疑，甄玉儿赶紧打断他。“不是我们，只有我。”

“什么！”宫凌霄一时没反应过来。

甄玉儿深深吸了一口气，果然要在他面前承认自己表里不一还是需要勇气。

“不关我父亲的事，是我叫人去掳劫你的侧妃，也是我要审问她。”罢，甄玉儿望着宫凌霄挤出一丝苦笑。“我这个回答，你可满意？”

这抹笑，竟比眼泪还厉害百倍，割得宫凌霄的心生生的疼。

“为什么……”他问，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为什么？呵呵，是啊，为什么呢？想我甄玉儿载誉京都，享第一才女的美名，怎就偏偏要找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麻烦？”甄玉儿哀极反笑，颓然瘫坐在椅子上。“你问我为什么，好，我告诉你。因为我不甘被弃，因为我想知道自己到底输在哪里。我想看看到底是怎样的倾世佳人能让你为了她不惜触怒威，我想知道到底是怎样的女子……能让你抛弃我！”

甄玉儿伏案而泣啼声凄凄，几度哽咽到不出话来。

没想到苏扶瑶被掳背后居然藏着这样的隐情，宫凌霄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歉疚。

“玉儿……”宫凌霄上前将甄玉儿拥入怀中，声音都在微微颤抖着。“是我不好，是我不该……”

“九皇子请自重！”宫凌霄一语未毕，甄玉儿突然起身将他往外推。“今时不同往日，你已经有了苏良娣，便不该再来招惹玉儿，玉儿很傻，会当真！”

“傻瓜！”宫凌霄拥着她不放手。“哪有什么苏良娣，一切都是为了你，我也只有你。”

真切感受到宫凌霄的浓浓情意，甄玉儿突然有些迷糊了。

本以为自己招认之后宫凌霄会恼羞成怒，毕竟从他为苏扶瑶做的那些事情看来他对这个侧妃是极为在意，却没想到他会是这样的反应。这个怀抱，这份柔情，甄玉儿再熟悉不过了，她能确认宫凌霄言出真心，可是……什么叫都是为了她？

“我不明白！”甄玉儿不再挣扎，仰起梨花带雨的脸疑惑的摇头。

“唉！”宫凌霄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我也是败给了你，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你跟着忧心，可事已至此，已然不能再瞒你了。”

宫凌霄拉着甄玉儿坐下，轻声细语的道：“你可知，我与苏扶瑶虽有君卿之名，却无夫妻之实。我娶她，那是形势所逼，也是另有原因。”

接着，宫凌霄把苏扶瑶救他身受重伤以及他为了救苏扶瑶而向皇帝求得大还魂丹的事与了甄玉儿。只有把苏扶瑶的越重要，求到大还魂丹的机会才越大，这就是宫凌霄口中的形势所逼。

至于另有原因，宫凌霄暂且卖了个关子。他只是问甄玉儿，愿不愿意舍弃太子妃的尊贵高位跟他远走高飞。

甄玉儿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他：“难道你以为我当初与你交好，就因为你那时是太子吗？”

宫凌霄的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便将这话当成了甄玉儿许下的诺言。甄玉儿却是心虚，甚至都不敢直视宫凌霄的眼睛。

“我还是不懂，你的意思是……”宫凌霄并不告诉她具体的计划，甄玉儿就继续旁敲侧击。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只要每开开心心的就好，其他的交给我。”

“可是我不想你一个人承担。即使不能帮你做点什么，也至少要告诉我最后的目的是什么吧，我也好提前做准备啊！”甄玉儿坚持。

宫凌霄细细想来，倒也确实如此，遂决定将制定的计划和盘托出。

“姐。”宫凌霄刚了个大概，就听见月缠在外面敲门。“夫人让你过去一趟。”

“糟糕，肯定是母亲听你来了，所以才……”

“无碍。”宫凌霄抚着她的一头青丝安慰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你呀，可不许再胡思乱想，这里——”宫凌霄攥住甄玉儿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只放得下一个人，那就是你。”

甄玉儿点头，笑容恬静娇羞，眸底所藏情绪却极为复杂。

“月缠，送九皇子。”

送走宫凌霄，甄玉儿先回房间重新洗脸上妆后才去见丞相夫人，却是全程心神不宁。

宫凌霄居然为了带她远走高飞而跟苏扶瑶假成亲，其心之诚让甄玉儿十分动容。他计划周详，她甚至有那么一瞬真的想跟他一走了之，可是……

她是钦定的太子妃，也就是未来的皇后，六宫之首，母仪下。

她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