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嘴皮子现在就利索不起来了？刚才不是还在凯凯而谈的说着大话，怎么事情发生到你自己头上，你也会那么为难的吗？”

杜仲脸上的为难挣扎神色，让宋锦书心间开怀了起来。

杜仲听着耳边的这些话，几番欲言又止之后才开口说道：“我喜欢的那个姑娘啊，最是温柔善良，每次看到那些有了难处的人都会努力的去帮助她们。我相信，如果皇上把所有的一切都跟她讲清楚过后，再问她是不是愿意交出自己的性命，她也一定会是愿意的。”

“只不过，我却不能帮她做出这个决定。毕竟，她的性命那是属于她自己的，我与她并未亲密到能为她做主的地步。如果皇上愿意的话，草民甘愿一死，以换皇上年后选秀充盈后宫。”

“你不怕死？”

“草民自然是怕的。这山河辽阔，草民也只在书本间见过。草民还想着等过段日子她嫁人过后，正好也就能去看看那大山大河。”

“既然你一心想死的话，那朕也不为难你。明日一早，朕就送你上路。”

“那，皇上是答应了选秀之事了？”

“朕可什么都没说。”

说完，宋锦书才背转双手走出了房间，又用挂在门上的钥匙锁了门，才转身离去。

他刚一出门，房中的蜡烛就燃尽了最后一滴蜡油，火光挣扎着跳跃了几下，整个房间就归于黑暗。

在黑暗中的杜仲，双眼无神的瘫坐在桌前，后悔的恨不能一巴掌将自己拍死。

让你嘴贱，让你胡言乱语，让你不知死活！

现在好了吧，自己死了也就算了，要是再牵连到郑姑娘的话，他又该如何补偿人家？

一直到回了坤宁宫，到自己的床上躺好。宋锦书才轻声喊了几遍欣冉的名字，感应到眉心一凉才露出笑意来。

“欣冉，他们所有人都在劝着我赶紧选秀，不然怕是朝局不稳。我还没跟你说过吧，北荒的那些蛮子都已经打过来了，瓮城都已经成为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我刚才去见了一个穷书生，他那家里穷的叮当响，却在人满为患的酒楼大肆讨论咱们皇室血脉单薄。眼下大局，我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你嫁给我的时候许下的心愿，看来我是做不到了。”

听他如此说，欣冉只觉得松了一口气。可快点选秀吧，等选秀进宫过后，她才有机会离开这坤宁宫的院墙。

一连几日，随着那杜仲的失踪，整个京都都被流言席卷。

而此刻的杜仲，有些崩溃的呗关在那房间里面，记不得已经是醒过来的第几天了。

直到几日的观察下来，他才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他见到皇上的那一天，极有可能不是他被绑来的第一天。

不论时间怎么变化，这房间里永远都是暗沉沉的，凭着那从窗户投进来的光，根本分不清楚现在是黑夜还是白天。

京城衙门里的人跑断了腿，才把京都各处茶楼酒馆控制下来。每逢听见有人议论朝堂之事，就有两人抱着怀里的腰刀虎着脸往说话之人的身后一站。等那人停了嘴，才警告的瞪上一眼走开。

简秦带着大部队快速向着关峡挺进，没路过一处州县，就将前来迎接的当地官员召集起来掏出圣旨强行征兵。

于是，一路队伍越来越壮大的朝着关峡而去。

关峡守城的老将，名叫冯平，今年已经四十多岁。当他看到前方瓮城城破的烽烟信号的时候，就连忙起身召集关峡守兵凝神戒备起来。

果然，在当夜快天亮时，身着染血的白狼皮的北蛮子就朝着关峡打了过来。

还好他准备及时，第一波交锋也就持续了大半个时辰，那北蛮子就鸣金收兵而去。

守在城楼的冯平在确认所有的北蛮子都退走之后，才连忙从城楼上跑了下去。

这次北蛮子撤兵，却也不是同往常一样直接骑着马就跑到大漠深处。而是仅仅退出不远的一段距离，就将营地扎在了关峡的两公里外。

冯平从城楼上跑下来，才连忙带着人去修葺了一番这次被北蛮子损坏的那些设施来。

这瓮城失守，城里的百姓都背起行囊朝着关峡跑来。见到正赶上两军交锋，众人就身手敏捷的从墙根的位置退回了一旁早已是枯黄一片的树林。

而此刻，北荒退兵过后，那些百姓才又从四面八方的扑了过来，疯狂的拍打着关峡的大门。

听着门外的哭喊声，守在门边的一众守将都不自觉的红了眼。

随着时间越来越长，那些百姓又不满的一边咒骂一边锤着门。

站在门后的冯平，将牙关咬的死死的，生怕自己会忍不住下了开城门的命令来。

他的身前，是这西陆受战乱之苦的百姓。而他的身后，是整个西陆百姓的安危。

若他在朝廷的援兵到来之前守不住这关峡，只需要不足半月时间，那北蛮子就甚至能集结数十万兵马直取京都。

厚重的大门外，是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和咒骂声。有个小兵听着外面一个苍老老妇字字泣血的哭喊，不由红着眼睛扭头看向了一旁的冯平。

感受到他的视线，冯平如同被灼伤一般的别开了头。

“传我令，除我之外谁也不许开城门。这城外的百姓，每一天就分几个点固定的时间，从城楼往外递吃食和药物。”

“顺便，再通知这关峡之人，所有商户存粮都速来官府报备登记，我们还要守着这关峡等着朝廷援兵呢，可不能被那些狼崽子给围死了。到时候若是实在没有军粮了，就只有靠那些商户救济了。等战事过了，再由朝廷向他们赔付粮食。”

“可是，那些商户会同意吗？”

“我这不是与他们商量，而是告知！若有隐瞒谎报者，斩！”

“若有粮食坐地起价者，斩！”

“若是动摇军心者，斩！”

一连几个斩字，冯平说的又快又稳。说完，他才迈步重新又爬上了城楼。

有士兵得了令，从军营的伙食里装出来一筐馒头，就顺着城墙向墙角的难民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