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如的表情僵了僵，还未开口整个人都已经低下了头：“暂时就先不去了吧。”

“既然你不想去，我们就先不去。趁着现在没什么事，正好到处逛逛，一会看到喜欢的别跟我客气。”

“谢谢师父。”

“谢什么谢？还不是看你那个样子，怕带你出来给我丢人？”十三说完，白了正梗着脖子准备说话的屠苏一眼，才摇着扇子带着他们在这闹市中游来游去。

每逢东西买的拿不下了，他就把所有东西拿起来往着屠苏怀里一堆。那客栈被屠苏喊过去问话的小二就目瞪口呆的看着他每隔一会就抱着一堆东西回了房间。

这是土包子进了城还是真的有钱没处花啊。他的眼神没有看错吧，那些物件可都是不便宜，单拿出来一件就足够他们普通人过个小半辈子的了。当然，糖葫芦啊那些小玩意儿自然就被他忽略不计了。

再十三又一次去到一栋装修精美豪华的楼里抱出来几个摆件的时候，晴如才连忙从他手里把那些接了过来。拦住了他准备回去继续搬东西的动作问道：“师父，你哪来的那么多的钱啊？我也没见你带银子什么的，你该不会是用了术法什么的吧。”

“你把你师父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我这活了那么些年的人了，有点自己的积蓄不过分吧。”十三回过头，一脸你居然那么想我的表情看着她，皱皱眉瘪瘪嘴，一脸伤心的拉着她问道。

“不过分不过分。”晴如连忙摆手赔笑脸道。

十三又抬手指了指她拿在手里的小物件，继续楚楚可怜的问道：“那我用自己的积蓄买点自己喜欢的小物件，这也没毛病吧。”

“没毛病没毛病。”晴如再次慌忙摆手。

“那你的意思是？”

“您继续您继续，您要是拿不动了我来帮你搬，别累着您了。”

十三丢下一个算你识时务的眼神，转身又进了那小楼。那掌柜的站在楼梯口，整张脸都快笑成一朵花了，连忙跟着他继续吹捧着自己楼里的物件。什么北荒雪原之巅的雪莲啊，东海的深海珊瑚啊，南淮的美人画扇啊……

拿起东西来，十三也是毫不手软，只要看的上眼的，就往身后一递。那掌柜的连忙喊了好几个小二跟在他的身后，接过他递过去的每一个物件仔细抱好，等这位爷尽兴了，再带去前台拿着算盘噼里啪啦一顿算，再安排了两架上好的马车送他们回府。

十三懒懒的靠在马车车厢里，浑身上下好像没长骨头一样的。使唤着晴如又是端茶又是递水的，一副我有心事你快来问我的表情盯着她。

晴如把手里凉到温度正好的茶递了过去，又挑起帘子看了看跟在后面的马车，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样是不是也太招摇了一些。到时候去沈府，爹娘他们对自己应该更加戒备了。一个马夫和一个孤身的小丫头，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置办下那么多的东西？

这理由又该怎么想？

头疼。

晴如这边还在为着这么一堆物件头疼，十三也等的有些不耐。他偏过头偷偷打量了一遍她的神色，将手里的折扇往她头上一敲。敲完，他就有些快意的看着手里的扇子。今儿个买了这么多物件，看来还是这一件最是得心应手。

晴如捂着被敲的有些疼的头，有些不耐的侧过头看他。在看见他的那一刻，又出自本能的压下自身的所有烦闷情绪，挤出来一个笑脸来。

“别笑了，你这笑的样子比你哭的时候还难看。如果必要的话，你还是抽抽时间好生的练上一练，至少也让我们看的人舒心一些，才不枉费你忍了情绪假笑的苦心不是？”

“师父教训的是，晴如记下了。”

“这才对嘛。我就说你这脑子，聪明的时候是真聪明，蠢的时候也是真的蠢。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到了京都，你就能大张旗鼓的搬到那沈府住吧？”

“我没有。”晴如低头，有些难过的扣了扣手指。既然师父觉得她笑的那么难看，她也就不想再遮掩自己的情绪了。就放任一会自己吧，等一会回去了，她再对着镜子好好练一练。

毕竟，到时候对着爹娘的时候，她总是特别容易觉得委屈难过。

“就算那沈晴歌傻乎乎的似乎有些喜欢你，那沈瑜两口子也没那么容易打消对你的怀疑的。就更别说还要接你进府，当成沈家闺女来对待了。”

“师父说的是。还求师父指点，我又该如何做才好？”

“你该如何做做什么，这件事你应该问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十三看着她快低到胸口的头，正色说道。她这个人，每逢伤心难过的时候，就总是喜欢低头。也不知以前那骄纵的样子怎么会那么快的从她身体里面消失无踪。

“你要想清楚你想要的，到底是一定要回到沈家跟他们在一起生活，还是只是想要他们好好的。或者说，你只是想要过好你自己的一生。”

说完，他轻轻将手放在少女想要抬起的头上。也才过了小半年的光景，她却像是那些抽枝的小树一般，个头长高了好多。

“你先别忙着回答我的问题。晴如，其实你根本就不欠他们什么，就算他们对你有生养之恩，你也早已经还尽了。你大可以自私一些，多顾着一些自己。”

说完，十三就松开手，看着她抬起头过后有些迷茫的眼睛。那清亮的眼神只是迷茫了一瞬，就又坚定了起来。只不过，她只是攥紧了手里的衣袖，却是什么也没有说出口。

十三笑了笑，也就没有再多问。只听着外面哒哒的马蹄声闭上了眼睛。

她不愿意与他多说什么，其实也是在防备着自己干预她的选择吧。就好像现在，她其实是在心里烦恼，就因为我大肆采购的举动，给她回沈家平添了不少的麻烦吧。

只是那沈家……早就不是她想象中的样子了啊。

如果真的回到沈家，她将来会后悔的恨不得自己没有活在这世上吧。这样的苦，本就不该她这样的一个小丫头去承受的。等到那一天，她才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吧。

“公子，客栈到了。”马车外，车夫将马车停好，放下步梯，扬起自认为最完美的笑脸掀开帘子对着里面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