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御史眼神一凝，那一句我能怎么也说不出口。如果欣冉真的嫁入太子府，就算他真的什么都不做，在所有人的眼中他都成了太子一脉。关乎到女儿的幸福，自己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

那唯有……

“她是怎么死的？”

“嫁入太子府为太子正妃，太子登基过后自然就成了东宫之主。你的女儿你也清楚，她那性子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后宫里，能活七年其实已是着实不易。后新皇登基，自然是要先肃清朝堂的。就比如手握兵权的陈家，门生遍布各部的沈家，以及最是清名又有女儿位居后宫之首的周家……”

“你猜，你们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罪名？”晴如抬手揉了揉眉心，歪着头笑了笑，“倒不如趁着他现在惹了圣上不快，趁早断了他的所有可能来的好。至于这周家以后的路，大人心思玲珑，自会走出一片锦绣前程来。”

晴如又抬手揉了揉眉心，从刚才把所有的实情就这么直白的讲出来开始，眉心处就传来一阵阵的刺痛来。说的越多，那疼痛感就愈加强烈。她觉得自己的头都仿佛被锥子直接活生生的戳出个窟窿一样。

她捂着额头，还想再与周御史多说几句，刚抬起头张了张口，整个人就软绵绵的倒了下去。

时刻关注着她动作的周御史连忙上前一把抱住她，才让她的身子免于撞到桌子柜子上面。他掐了掐她的人中喊了半天，怀里的人也没有醒过来。

马车一路颠簸着走在荒无人烟的山道。四下无人，十三也懒的驾马。就坐在车厢里晴如的身边。看着她在睡梦中脸上露出的各种平日里见不着的神色，这一整天过的倒也不算无聊。

只，这么一会皱眉的时间也太多了些。十三左右四顾看了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闲杂人等能够看见，才偷偷摸摸的伸手探向她的眉间，试图把她眉间的细纹揉散。

“这小小年纪不学好，怎么就生出这小细纹了。真的是丑死了，我这么玉树临风人见人爱的人，怎么会收下这么丑的徒弟？”

他又把她的脸仔细端详了一遍，越看越嫌弃。长的吧，虽然算不上丑，但是离天姿国色也差太多了。还有性子也不讨喜，整个人一天天的软绵绵的就知道笑。害怕了笑，生气了笑，就连掉眼泪和杀人的时候，也都是唇角上扬的扯出一个笑容。

啊，越想越嫌弃啊！我那天晚上为什么没有直接把她虐一遍啊，就那么轻巧的答应收她当徒弟了。冥界那些想拜我为师的人看见她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我眼光有毛病啊。

正胡思乱想间，他晃眼瞟到她指尖动了动，然后看她上身往上一耸，就哇的吐出一口血来。

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十三嫌弃的收回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指缝间被侵染的全是鲜红色，黏黏腻腻的看着就不舒服。

这真是……睡个觉都能吐血？难怪天外天的人人少。好不容易有个继承人，结果闭关的闭关，死的死，还剩下一个啥都不懂的，隔三差五出点事。下大狱啊，神魂重创啊，吐血啊……

十三不禁有些怀疑，照着沈晴如这个智商，这得来不易的一辈子，估计也就只有英年早逝的下场。哎，也不知道等她回了天外天过后，是不是就能立刻马上抓回来扔进去丹炉里面了。

晴如睁开眼，又咳出几口血过后，胸闷的感觉才好了些。只脑袋沉沉的，已经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她笑了笑，对着十三软绵绵的喊了一声师父。

十三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在心里念了一万遍不生气，才扯出一个笑脸来。身体却很诚实的从身上摸出一个袋子，倒出一堆用料极其讲究的药罐来。

不生气不生气，自己收的徒弟，亏本也要养大。还能杀了咋的？

不知他心中所想，晴如醒来过后就看着他笑着安抚她，又赶紧从身上摸出这些瓶瓶罐罐一顿翻找。她眼神有些湿润的看着他，怯怯的说了一句：“谢谢师父。”

“你先别忙着谢我，你先把这药吃完，你再给我好好说说，你只是入个梦怎么都能搞得吐着血回来。”一边嫌弃着，他一边恶狠狠的抓起那些瓶瓶罐罐倒了好些个颜色各异的药丸摊在掌心递给她。

看着那么多的药丸，晴如瘪了瘪嘴，闭着眼一口把它们吞了下去，又赶紧抓过水杯咕嘟咕嘟喝了一整杯水才笑着道了谢。

“好了，说吧。”十三从她手中抢过水杯往旁边重重一放，抱着双臂靠着车厢斜瞟着她说道。

“我被她爹发现了。”在他的眼神下，晴如的声音越来越小的低下了头，“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我一时大意自己写了几个字……被她爹发现字迹不同了。”

十三整个人都快被气笑了，他简直恨不得想要给她鼓鼓掌：“人才啊，冒充人家去做事还敢写字给人家爹看。这张狂劲，比我厉害多了啊。”

“我也只是一时大意，没想那么多。等到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我就只好……只好什么都说了……”

“哟，还知道不好意思呢。我还以为你等着我来夸你呢。接着呢，你就吐血醒了？”

“嗯。”她的头越来越低，这样的十三还是她第一次见到。以前见到他的时候，他总是笑嘻嘻的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哪里像现在，嘴里说着玩笑话，眼神却跟刀子一样的。

这些日子的相处，她都险些忘了，这可是当时哥哥都叫她要小心的人。

“然后呢，你跟他说完这一切过后他信了没？”又在心里念了几遍莫生气，十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头顶的发旋，长呼两口气才接着问道。

蠢就蠢吧，我就看这能蠢到什么地步。

“既然是宋锦书害了她，那我肯定就想要他付出代价啊。他那样的人，唯有失去唾手可得的权利才会让他生不如死吧。所以我就……”

“接着说，别看我，我还能打你咋的？”十三没好气的一巴掌拍在她的头顶，打断她偷偷瞄过来的视线瞪了她一眼，“说话就好好说，别没事看着我笑。一看你笑我就觉得没好事……”

“我就想了一些……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