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离以为自己早就忘了那件事，可少女的出现，又把那段记忆带回来了：恍惚间，楚离又看见了火车上浅川爱的强颜欢笑，又看见了浅川爱跳楼的新闻。

他知道那件事主要责任不在自己，但他就是无法原谅自己。

少女注意到楚离的目光，转过头来，楚离也不避开，还是直勾勾地看着她。少女有些害怕地后退两步，她的家人不由看向楚离。卢发九见状，连忙把楚离踹倒在地，边不住向那家人赔笑，边把楚离拉走。

等把浑浑噩噩的楚离拽到学校门口，卢发九把他按在墙上，低声喝骂：“你小子不想活了？老子怎么跟你交代的！”

“对不起，下次我会注意的……”

卢发九放开楚离，楚离的目光还是时不时偷瞄书店。

是自己看错了，还是巧合，亦或是转世？

楚离拍拍脑袋，努力强迫自己忘掉那件事。卢发九见楚离的样子，感觉很是怪异，以为楚离是精神上有些什么问题，自觉走开两步。苏虢嗅出了楚离的焦躁，围着楚离不断打旋，想看看楚离是怎么了。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上学时间，华小强和洪泂也吃完饭回来。四个警察在学校门口把队形拉好，这才让学生们两个两个地搜查后进入校园。学生们也习惯了这种搜查，加上时间还早，都有说有笑地排着队，只是偶尔用好奇的眼光打量新来的楚离。

楚离和华小强分在一个检查小组，也学着洪泂和卢发九，胡乱翻两下就完事——唯一一点不同的是，经过楚离手上的书包，楚离检查完也还是整整齐齐的。大部分学生对此无动于衷，只有少数几人在楚离身旁轻轻道谢。

楚离也不奢求能干出什么大成绩，他只希望在这岗位上混满二十一天，完美地完成任务，然后拍拍屁股走人。

华小强见楚离的细心，也学着楚离做起来。边这样检查着，他却边还对楚离笑：“兄弟，这样不值得啊……”

“这些都是书，金贵得很呐……”

华小强憨笑起来：“嘿嘿，读书人就是不一样，爱书。”

楚离听得出来华小强的单纯，知道对方不是阴阳怪气，也是一笑了之。

上课铃响起，外面也再无要入校的学生。卢发九和洪泂留下楚离和华小强在这里站岗，自己歪着帽子，找个小酒馆喝酒去了。华小强见那两人不在，便偷偷对楚离说：“兄弟啊，以后你有什么事呢，就找我——另外那两位，实在不是人得很，以后小心点，别被他们带坏了。”

“诶，放心吧。话说强哥，您今年多大啦？”

“也就17，你呢？”

“我比你小两岁（楚离顺口报的是他在主世界的年龄）。”

“15？哎哟，看不出来你这么小啊！”

“哈哈。”

华小强又和楚离闲聊许多，直到里面下课铃响起，两人才意识到自己有些乏了。华小强带楚离去附近一个小茶摊，自掏腰包请了楚离一杯。楚离深感这个少年的直率，对他的好感也拔高不少。华小强灌了自己一口茶，又问楚离：“诶，兄弟，我天天在这听，也没明白读书有个什么劲——你能跟我说说他们为什么要狠了命地读书吗？”

“你这个问题……别说你们没读过书的，好多读书人自己也没搞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读书。”楚离抿了一口茶，继续说，“就我看来的话，一是多学些技能，二是提高自己涵养。有的人为什么你看着就知道是读书人？因为他看的多了，脑子里装的也多了，身上的气自然就上来了——有道是，‘腹有诗书气自华’嘛。”

“就像你一样？”

“害，过奖了……”

“抓小偷啊！”

一个路人的呐喊打断了两个小巡警的闲聊。华小强下意识就起身张望，楚离反应了一会儿才和华小强向那个路人跑去，路人给他们指了方向。

“你在这守着，我去抓。”

楚离丢下这么一句，就带着苏虢冲小偷的位置追过去，径直追入脏兮兮的巷道里。依靠苏虢的嗅觉，凭借灵力对速度的加持，楚离很快就接近一个矮小的身影，马上解下枪，故意拉栓，喊道：“别动，再动我开枪了！”

那个身影抖了一下，立刻停在原地，举起双手，转向楚离。

楚离把枪背回去，大步走来，看见这个戴着工人帽的脏兮兮的小男孩，叹了口气，伸出手，把他刚偷走的一块铜怀表要回去。

“以后别这样干了。”

楚离转身就走，小男孩却扑上来，抱住他的腰，哭号：“长官，我弟弟生病了，我没钱给他治病，求求你通融通融吧！”

楚离咂咂嘴，感觉小男孩没有说谎，手上便变出三块现大洋，放在小男孩手上。然后转回来，蹲下身子，扶住小男孩的肩膀，直视小男孩澄澈的双眼：“可你抢走了别人的钱，别人又怎么办呢？这些大洋给你，你先拿去给你弟弟治病，不够再来这里找我——但是，作为条件，我希望以后你手上的钱，是你凭自己的努力，堂堂正正地赚来的。不然我就把你抓去坐牢，让你以后都看不到你的弟弟，明白了吗？”

“谢谢长官！谢谢长官！”

楚离没有回头看跪在地上向自己不住磕头的小男孩，压低帽檐，招呼苏虢一声，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当他走出巷道，沐浴下午的阳光，系统的声音才蹦出来：“发现可帮助对象：是否选择帮助小流浪汉？”

不是吧阿sir，我人都帮完了，才给我跳出来？

突然，楚离意识到什么，急忙返回去，叫住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小男孩。

“你弟弟得的是什么病？”

……

……

……

“哗，兄弟，你这贼抓得够久啊……”

面对华小强的打趣，楚离哑然一笑，把怀表交给了失主，直接问华小强：“强哥，我想问问，柳枫路那一带，最近有没有哪家媳妇难产去世了？”

“嘿，你怎么知道？！”

“一点小秘密……谁家嘛？”

“沈恺丰老板家的三姨太，上个星期刚走。一直没能和沈老爷有孩子，结果刚怀上就没了，老惨啦！”

“知道了。谢谢。”

“诶，你就跟我说说，你问这个干嘛啊？”

见华小强穷追不舍的样子，楚离撇撇嘴，只能招招手，示意他凑过来。

“你知道‘产鬼’不？”

“什么东西？”

“妇女若是难产而亡，就有可能变成这个玩意儿。它们因为失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通常或是因泄愤让其他孕妇同样难产而亡，或是害死别人的孩子占为己有。你说的那个三姨太：可能就变成了这玩意儿。”

“兄弟……这话可不能瞎说啊……”

“你若不信，今晚七点在这里等我，我带你去亲眼见识见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