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不能够细细地去听，总感觉很残忍。

老太太自己说着都感觉心脏疼。

哪个当娘的受得了。

“从那以后，你娘就拼了命地工作，对你爹也疏远起来，谁说也不管用，问就是不要再生孩子了，怕又被送人。”

水落落能够想象出来，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感觉。

白凤是怕了。

老太太心疼自己闺女，劝说过，可是每次看到她看到白凤拿着给闺女做的衣服哭，她就难受。

“刚开始你爹接回来宝珠的时候，她确实开心，但是没多久她就来跟我说，宝珠不是她女儿，问她是咋判断的，她自己说不清楚，就说是直觉，这孩子咋能够靠直觉，你姥爷到底是大夫，可也不能十成把握的确定是不是，因为没有十足的把握，都不敢把孩子推出去。”

那个时候的白凤应该很煎熬吧。

水落落心疼这位母亲。

她猜想就算是原主在这里，估计也很难生气吧，毕竟母亲很快就意识到不对。

“你娘的直觉有时候灵得吓人，她不想抱着侥幸心理养着宝珠，就要亲自去找你，可是刚好那个时候一位很重要的领导身体出了问题，因为是女领导，点名让你娘给治疗，她脱不开身，求着你几个舅舅帮忙去调查。”

老太太说道这里，也是自责不已。

“当时你四个舅舅，只有大舅舅有空，其他三个舅舅根本都不能够离开京都，都有任务在身。你大舅舅对当时的事情根本不了解，只能够跟你爹一起去了你养父母的村子，调查了一圈，最后所有人都说你死了，家里确实还有一个抱养的女孩，但那是后来在沟边被你养父的爹抱回来的。加上当时你爹和你大舅没有见到你，说你当时去了大姐家。”

水落落算了一下时间，跟原主的记忆对上，那个时间她确实不在家，不能够说苏申明不负责。

这跟原主没有碰上，加上全村人都以为水落落是后面水老头抱回来的，不是前头苏申林送养的，阴差阳错的没有见上。

老太太懊恼地说道：“当时要是你大舅舅见过你，肯定会把你带回来，你这眉眼实在是跟苏家人很像。”

水落落干笑着，这事情不好说，谁能够想到呢？

“你爹跟你大舅舅相信了村子上老乡的话，回来跟你娘说你已经没了的事情，你娘差点没有疯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就算是宝珠过来给你娘跪下求她出来，都不成，你爹也来跪着求你娘，可是你娘心死了，随着那个消息死了。”

可能是太过难受，老太太都掉下眼泪来。

缓和了一会她继续说道：“我们都以为她就这么跟着你没了，是你小舅舅回来一趟，抽了你娘几巴掌，让她清醒过来，告诉你娘，要是她这么死了，以后下去见了孩子咋交代？说抛弃了孩子最后还一事无成的死了？让她既然想赎罪，就多救人吧，以后下去了也敢见你。”

水落落明白过来。

感情白凤后面的人生一直在赎罪，所以她过得无欲无求，对感情彻底不上心。

“你奶奶那个人虽然是名门闺秀，世家贵女，人确实不错，可是在你娘跟你爹身上是真的快要被折腾疯了，她开始还来劝你娘，后来看你娘铁了心不想跟你爹过日子，就劝你爹离婚，人不能够一辈子就守着个死心的女人。”

老太太是真的感觉苏申林还不错。

“当时我们也看出来你娘真的不会再生孩子，她自己给自己绝育，告诉了你奶奶，让你爹跟她离婚。”

“可是你爹不愿意，加上他是军人，军婚本来就不好离婚，何况是你爹不愿意离，你娘也不是想再嫁，两个人就这么耗着，这么多年了，反正我是看着就头疼，你爹以为时间久了，你娘会把对你的感情转移到苏宝珠身上，也没有送她回去，结果你娘死脑筋，根本不吃这一套，从来不对苏宝珠有个好脸，那个孩子也是可怜。”

老太太是说了一句公道话，对苏宝珠来说，做错事情的是她娘，可承受了一切的是她，当然她本来可以不承受的，是她自己想要苏家的一场富贵，总之因果这个不好明说。

水落落却不认为苏宝珠可怜，每个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求付出代价。

当然此时她也不会跟老太太去辩论这个就是。

她跟苏宝珠之间根本没有办法和解，因为中间隔着一个死去的原主，要是单纯的水落落，她可能不在乎，可是原主已经死了。

天大地大死者为大，何况水落落承受的那些，原本不应该是她需要承受的。

不能够因为她不知道，就可以代替死者去原谅，水落落做不到。

两个人散步的差不多，水落落也听了一路的故事。

得出的结论就是，白凤这位母亲对原主来说是合格的，她虽然也有错，但是那个错不是她故意去疏忽的，而且这么多年她没有把别人当成原主的代替品，只这一点她就认为白凤这位母亲很了不起。

很多人喜欢把过错推出去，然后找一个心灵的寄托，让情感转移，可是白凤默默承受了这么多年。

所以当回到院子里看到白凤坐在灯下看书的样子，突然就心底柔软起来。

这位母亲值得温柔以待。

至于旁边的陪着的苏申林，水落落并不是很想搭理。

她对苏家没有什么太多的归属感，何况李清芳那位那位奶奶的态度，还是让她不舒服。

“落落回来了，你快劝劝你娘，这灯下看书，很伤眼睛，应该早点休息才好。”

苏申林看到水落落就跟看到了救星一样，急忙让她帮着劝劝白凤。

白凤则是不搭理苏申林，对水落落笑道：“天都黑了，快点去休息吧，不用在乎你爹说什么，我有分寸。”

水落落乖乖点头，走到门口准备回屋休息，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她握着门框回头看着苏申林问道：

“父亲，我想知道，当初你让我去苏家拜访的时候，为什么让苏宝珠躲起来？仅仅是因为怕我看着尴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