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个机会，既然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应该对这个世界很了解吧！那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方楠的语气很轻，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鬼娃娃本想嘴硬几句，但见识到方楠嘴角若有若无的笑容后，它直接摇了摇头，道：“不知道，这里到处都是雾气，根本连路都看不清。话说你当时是怎么来的这儿？”

因为各自所处位格不同，方楠也从没有和鬼娃娃说起过，它不清楚游戏的事情倒也合情合理。但这个小东西当初能从狼头怪物嘴下逃生，还弄瞎了对方一只眼睛，方楠决计不相信它对于这里的事情，会一点都不知情。

“那你刚才在这周围鬼鬼祟祟干什么，别告诉我你是恰好在附近。”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再说，你要做什么我一清二楚。

“我……”

鬼娃娃一时语塞，根本搞不清方楠的目的。

实际是，当时的情况紧急，方楠他们仓皇逃走之后根本来不及看路，所以遇到鬼娃娃完全是个意外。

但考虑到对方在这里生活了不知多久，时刻要面对黑衣人和怪物的袭击，所以它待的地方必然不同寻常。为了得到情报，方楠不介意诈一诈它。

而并不了解方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鬼娃娃，自然也难以确定对方的底细。甚至出于某种过去的恐惧，它在心里反而开始说服自己，方楠已经掌握了所有情报。

“没有，这里什么都没有……”

“我什么时候说这里有异常了？”

“我问的不是，你知道这个世界的秘密吗？”

“还是说，你所在的这里，确实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面对方楠质疑的目光，鬼娃娃塑料和面布制成的脸上似乎有冷汗流下。心中有秘密的人，在面对质问时会感受到更加的慌乱，以至于它都没有听清楚方楠的反驳有什么问题。

鬼娃娃紧闭着嘴，艰难的做出了最后的努力。可是这样的努力在方楠面前也没有什么用处，简单一个念头，方楠命令它拿起地上的短刀，将自己的左臂连带着部分躯干全部斩了下来。

短刀落下，看着在地上蠕动，希望和本体汇合的那部分残肢，方楠直接抬脚踩在上面。

脸色无法改变，气质由阴转沉，又变为失望后，鬼娃娃放弃挣扎后说道：“好吧，我说。这附近有一个奇怪的地方，每次我经过的时候都像是穿过了一扇门，但是我又看不见门的存在。”

看不见的门！

“就只有这个？”

方楠似乎并没有疑惑门的存在，他只是疑惑鬼娃娃要隐藏的就是这个，或者说它只能发现这么点东西。

被看轻了！

明显是被轻视了！

鬼娃娃能感觉到对方眼中的不屑，仿佛这个它刻意想要隐藏的秘密在方楠看来不值一提。

羞耻，愤怒。

这些情绪在方楠随意看过来的一眼中，被很好的藏了起来。

“你说的门在哪个方向？”

鬼娃娃的身体恢复了行动，它瞥了眼缺了的左臂，又看向方楠脚下，之后无奈的指了一个方向。

“那边，几十米左右。”

方楠低下身体捡起短刀，放在手里细细摩挲。他的周围，那只巴掌大的甲壳虫依然在扇动着翅膀。

鬼娃娃静静的站在一旁，突然它发现自己再次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握。

方楠松开脚，那残缺的左臂开始朝鬼娃娃爬去，缓慢而均匀。

简单计算一下断臂的速度，方楠控制那巴掌大小的甲壳虫飞向断臂，而它的身后，一把短刀直接射了过来，将它固定在这只胳膊上。

这一刀的入刺点把握的非常巧妙，恰好固定住甲壳虫，而又不影响它的飞翔。

轻轻打了个响指，方楠暂时解除了甲壳虫的控制，然后他看到那虫子努力扇动翅膀，可是依然无法将大于自身重量许多的断臂抬起来。

手掌从上方平稳划过，这次由方楠掌握了它的身体。

在外来意志的操纵下，甲壳虫以超越它身体极限的力量扇动双翅。几次摇晃之后，它终于将自己和地上的断臂全都带飞起来，目标是鬼娃娃所指示的方向。

尽管离目的地不是很远，但因为手臂的重量，甲壳虫的飞行速度并不快。

方楠将视野投放到这唯一的虫子身上，看着它不断在雾里飞行。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就会到吧！

这样过了不长时间，某一刻，方楠已经感受不到虫子的存在了。

深吸一口气，坐在原地静静等待着。他拿出手机，又对照着天空的时间，之后手掌放在心脏处。

咚！咚！咚！

等待的时间不长，方楠看到大雾里一个影子逐渐变得清晰。那是一只断掉的，由塑料和面布制作的手臂，它的上面还固定着一只努力扇动翅膀却无法飞起的甲壳虫。

眼看着那只断臂缓慢向这边爬来，方楠眼神微缩，缓缓低下了头。之后他长舒一口气，抬头看向天上的倒计时。

快要结束了！

鬼娃娃依然站在那里，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断臂移动到腿脚处，然后努力着向上翻起。

哒！

手臂落下之后再次翻起，依靠肘部的运动，断臂移动到鬼娃娃的裤脚。五只细小的手指握紧，猛一用力，努力将全部的手臂向上抬举。之后依靠断肢撑在地上，手指沿着身体如蚂蚁般游移。

无比艰难，且没有意义。

在它快要成功“走到”断处，方楠伸手将断肢拿在手里，拔出了短刀。巴掌大的甲壳虫飞了几下之后落在地上，刚下的飞行几乎榨干了它全部的力量。

手掌在刀刃上轻划，试验一下短刀的锋利程度，方楠将这刀拿在了手里。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蓝色的棋子，举在眼前，对准了眼前的倒计时。

00∶00∶25

00∶00∶24

……

心里默念着，大雾里熟悉的声音再次来临。

蜘蛛，蝗虫，黑衣不死人。

以及一团雾气化成的人影。

方楠简单活动一下身体，趁着刚才的休息时间，他勉强恢复了部分灵性，只是若要强行战斗还是有些困难。

另外，死者之碑倒是已经完全恢复。这让方楠惊讶之余，心里又多了几分沉淀感。

不知不觉间，他对这块石碑的依赖已经达到了一定程度。

闭上眼睛小声呢喃几句，几次呼吸之后，他睁开了双眼，天空中，巨大的倒计时恰在此刻走到了最后一点。

00∶00∶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