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亚东qq上找我的，我报警了，也不知道警察来不来……”何柔咬了咬嘴唇，眉宇之间还有些痛苦，连牙关都在打颤，“那群人到底是谁？”

“我也不知道那群小屁孩干什么的，大概是看我长得帅他们嫉妒……”林轻岳笑了笑，他不能体会到何柔此刻的感受，但是也察觉到了何柔直到现在都疼的发抖，“礼诗人呢，你们吃了吗？我也饿了能不能带我吃一点。”

“她还在我家……”何柔突然狠狠地皱着眉，有些面目可憎，“不要扯开话题，他们是常明找的吧。”

“不是啊……你看见刚刚那个双马尾没，她……总之我们打起来就是因为她啦。”林轻岳连忙摇头，慌不择言地编造着借口，他并不擅长说谎，这一点男生基本都一样。如果一个男生能很自然的在女生面前撒谎欺骗她，那只能说明他根本不喜欢她。

但是为了让何柔相信，林轻岳还故意叹了口气：“哎，真是红颜祸水啊……”

如果不是何柔突然跑过来，林轻岳还真的想把常明弟弟常浩的事说出去。最好这学期都能赖上何柔，天天耳鬓厮磨就不信没办法日久生情。

但是他的耳边好像到现在还回荡着木棒猛击脑袋发出的沉闷的响声，他实在不想再伤害她。

“你当我是傻子吗！”何柔突然怒了，狠狠地甩开林轻岳，面目狰狞。

林轻岳一呆，沉默了下：“好吧，我是对你说谎了……不过你想知道那群人是什么来头，得先陪我去医院，检查完身体再告诉你。”

何柔不想让沈冰兰担心，林轻岳就没有告诉沈冰兰何柔也受伤的消息，只是说自己被混混打劫了，现在要何柔陪他去医院一趟。

晚上医院都有急诊部，林轻岳自己没有检查反而撵着何柔去做了ct和核磁共振，然后坐外面等片子。

“那群人，就是常明找来的吧……不然李亚东怎么知道的。”何柔挨着林轻岳坐，头垂得低低的，小口喝着从自动贩卖机里买来的橙汁，静静地道。

“……嗯。”林轻岳轻声应了句，何柔又不笨，还是骗不了她。

何柔咧嘴笑了笑，笑容却满是悲伤，眼中还有一种不可名状的悔恨，嘴唇微微颤动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在那瞬间，她好像被人抽去了力气似的，摇摇欲坠。

林轻岳手搭在何柔的肩膀上，摇头道：“这不怪你，明天就让校长把他们全开了，这件事真的和你没关系！”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对不起你……”何柔突然一巴掌扇在自己的脸上，随即抱头痛哭，“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倩倩也是，你也是……为什么我只能说对不起！”

林轻岳有些手足无措，实在不知道怎么安慰了，空泛苍白的安慰他已经说得太多。

索性大着胆子，伸出手抱住了何柔。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我看你肚子应该还小，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影响……就当是买个教训，以后做好保护措施！”一个值班护士递来几张纸巾，看了看两人身上的校服，狠狠剜了林轻岳一眼。

我是那种人吗？何柔要真是我女朋友我能舍得这么对她？这么不负责任？林轻岳眼角抽搐，但是也没有解释，懒得跟外人解释。接过纸巾，道了声谢谢。

何柔还在林轻岳的怀里放声痛哭，哭得嗓子都嘶哑了。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都是我的错……”

“你要是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做我女朋友吧，我之间就两清了。”林轻岳紧紧抱着何柔，心里也乱极了，突鬼使神差地说出了心里话。

这或许是他近两年来最勇敢的一次，但是何柔好像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根本没有听见，抬起头，缓缓地闭上眼，颤抖着吸了口起的，缓缓地吐出：“其实，她是被我害死的。”

“……赵文倩？这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是渣男太多。”林轻岳愣了愣，这事他早就已经听说了，赵文倩是她初中同学，因为被渣男伤害所以自杀了。

当时为了替她争渣男，赵文倩的姐妹们把渣男当时的女朋友拉进卫生间打了一顿，何柔就是其中之一。只是没人想到冥冥之中，会是这么的戏剧。

真是滑稽又讽刺，佛家讲因果，想必这就是因果。

“……不，我说谎了。”何柔痛苦地闭上了眼，就好像狠狠地揭开了伤疤，鲜血淋漓又丑陋不堪。

“……啊？”

“赵文倩是我害死的，她说她喜欢那个男的，我并没有反对，反而怂恿她去争抢……”何柔呢喃道，气若游丝，好像下一刻就要昏倒，“她，是我害死的……一直以来，我一直在骗自己，我说自己是反对她的，是她自己不听……哈哈哈。”

何柔说完，发出了一声空洞的笑声，就好像一跟吹不出声音的破笛子。无力地倒了下去。

“哦……”林轻岳还在发愣，见何柔倒了下来，又连忙接住她，想了半天，憋出一句，“这没什么啊。”

所有人都会下意识地美化自己的过去，美化自己的行为，因为只要是人类，心里都会有肮脏不堪的一面。但是人类又崇尚道德，所以想要腆着脸问心无愧地活下去，每个人都必须要自欺欺人。篡改自己的记忆。

就好像小时候两个小孩子打架，每个人的说辞里都是自己没有错。

生意失败的人会告诉自己，要是那个时候不去做那个不正确的投资就好了，但是不会承认根本原因是自己在商场上的无能。

高考失利的人会责备自己，要是平时好好学习就好了，好像自己只要想好好学习就能好好学习似的，不会说自己根本就做不到“好好学习”这简单的四个字。

人们不是不知道自己的问题所在，只是不会去真正的面对，要么避开不谈，要么，不经意地给自己穿上一层层遮羞的糖衣。

谁能真正地直面自己的罪恶呢？

林轻岳也不行，谁都不行。

“……你放心吧，我不是赵文倩，明天我就会常明的问题彻底解决掉的。”林轻岳只能这么说了。

（哎……明明何柔人气垫底，我还要给她加上一段黑历史，自己都搞不懂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