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母亲的话，柳燕哇一声哭了起来。

她心里难受的说道：

“妈妈，可是，我们宁可不要补充营养，我们也不想让你这么辛苦……”

看到女儿哭的撕心裂肺，杨清月心里也难受。

但是，她知道，自己作为母亲，必须在女儿面前坚强。

于是，杨清月笑着，故意逗女儿开心，说道：

“谁说妈妈的工作辛苦了？你看，妈妈一边扫地，一边唱歌，一边跳舞……”

说着，杨清月就原地扭动着身子，嘴里哼起了郑智化的歌曲《水手》：

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为什么……

听着母亲唱错的曲调和歌词，柳燕一边哭，一边笑着，说道：

“妈妈，天越来越黑了，越来越冷了，剩下这段路，咱们不要扫了，咱们回家，好吗？”

杨清月看到女儿笑了，她继续扭动着，说道：

“柳燕儿，不如这样，你在这里等妈妈二十分钟，妈妈火力全开，将这段路给扫完，然后咱们家回家，好吗？”

说着，杨清月就拿起了大扫把，加快了扫马路的速度。

而柳燕则站在寒风中，看着母亲用生着冻疮的双手，使劲轮着大扫把，十分辛苦的在扫地。

柳燕擦了擦眼泪，她从不远处的长椅下面，拿出来一个扫把，冲到了母亲跟前，和母亲一起扫马路。

当杨清月看到，女儿过来给自己帮忙扫马路的时候，她笑着说道：

“你怎么也过来扫马路了，难道你长大了，准备接妈妈的班啊？”

杨清月知道，自己这句话，是开玩笑的话。

可是，杨清月没有想到的是，柳燕竟然说道：

“妈妈，我高三不念了，我去劳司的办公室里面，当一个打字员，我挣钱养家，你在家休息吧。”

听到女儿说自己不念书了，杨清月当即说道：

“柳燕，我告诉你，哪怕咱们家再困难，你的书，也要读下去……

我和你爸爸，就是因为吃了没文化的亏了，一辈子一事无成……

你要是在不读书的话，你将来怎么办？

难道像我和你爸爸这样，苦一辈子吗？”

柳燕一边扫着马路，一边说道：

“当工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何况我还是一名办公室白领……”

听到女儿说自己是白领，杨清月提醒她，说道：

“柳燕啊，你现在还小，你以为咱们单位的白领，就那么好当的吗？

我告诉你，像你这样的，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关系，三没有文化的女孩，将来回单位之后，你就上山，当一名女钻井工去吧，有你吃的苦，受的罪呢……”

听着母亲的话，柳燕不服气的说道：

“难道单位里面，坐办公室的那些女孩，都是单位领导的子弟和亲戚，或者关系户？

像我这样，能力出众，工作能力很强的女孩，就进不了办公室，当不了打字员了？“

杨清月认真点点头，说道：

”你还别说，在咱们单位，还真是的，像一般工人的子弟，你就等着上前线，去最艰苦的地方工作吧，不要想着留在后勤，进办公室，当一个舒舒服服的白领了……

所以，你还是好好学习，将来考上大学，然后再以优异的成绩毕业……

到时候，你再回咱们单位，那可就不一样了。

你作为一名大学生，你就不是想坐办公室，那都不行……“

柳燕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说道：

”我就不信这个邪……“

说着，柳燕就跑到了马路的尽头，和母亲相向着扫马路。

当母女两人，在这条偏僻寒冷的街道上，扫马路的时候，周围一片寂静，只有他们的扫把，摩擦在柏油马路上，发出的嚓嚓声……

母女两人扫完马路，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快晚上九点了。

杨清月进屋后，立即灌了一个热水袋，放在女儿柳燕的被窝里面，说道：

”柳燕，你赶紧钻进被窝里面去，冷死了。“

由于杨清月所住的博科楼，是属于那种比较简陋的楼房，所以，没有安装暖气。

每到冬天，她们只有通过烧炉子来取暖。

可是，因为今年的煤，拉回来的特别晚。

所以，到这个时候，天气已经很寒冷了，而杨清月家和周围家里没有暖气的住户，还没有生气炉子。

柳燕将被窝里面的热水袋拿了出来，放进母亲的被窝里面，说道：

”妈妈，我年轻，火气大，我不怕冷……“

杨清月家里，只有一个暖水袋。

所以，每到冬天睡觉的时候，大家轮流着用这个暖水袋。

杨清月拍着身上的尘土，她感觉屋子里面的温度，和外面差不了几度。

她说道：

“今年的采购，也不知搞什么，都这个时候，煤还回不来，简直冻死人……”

柳燕从箱子里面，又拿出来了一件毛衣，套在了身上，说道：

“妈妈，咱们一人，穿两件毛衣就好了。”

九十年代初，在这个偏僻的矿区里面，大家普遍还没有见过羽绒服，更别说穿羽绒服了。

所以，每到冬天，大家要么穿棉袄，要么给外套里面，套一件或者几件毛衣来御寒。

杨清月则从柜子里面，拿出来了自己的花棉袄，说道：

“这件棉袄啊，是我和你爸爸结婚那会儿，你外婆给我陪嫁的，现在还没有穿破呢。”

说着，杨清月就把花棉袄，穿在了身上。

柳燕和柳玲，看着母亲穿上花棉袄的样子，她们笑着，说道：

“妈妈好像新娘子啊。”

听到两个女儿，说自己像新娘子，杨清月当即笑的前仰后翻，说道：

“哎，都三十五的人了，还什么新娘子啊。说实话，我现在都不注意自己的外貌，更不在意自己的形象了。我现在啊，一天就想着，怎么把工作干好，怎么挣到钱，然后顺顺利利的把你们抚养长大，供你们把大学读出来……”

话说道一半，杨清月突然打住了。

她知道，自己这样说道话，容易给孩子们压力，和负担。

于是，杨清月又改口，说道：

“不是，妈妈现在老了，也不想找男人了，所以就不在乎外在了……”

说着，杨清月就呵呵的笑着。

可是，当三个女儿听到母亲的话，她们却都沉默了。

柳燕在心里想着，期望工作快快下来，自己赶紧工作，真的是一刻也等不及了。

柳萍心里则想着，自己要好好学习，快快长大，将来哪怕不嫁人，也要好好的孝顺母亲。

小女儿柳玲则想着，自己有一天，要带着母亲去全国旅游，让母亲过的开开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