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留香在物色人选，虽然他很少做生意，不过他经常来鬼市，通过别人的行为就大概知道对方是不是着急。

不仅仅是表情会出卖人心，有时候动作也会出卖。

很快有一个四人组合走了进来，从动作和穿着可以看出是一个年轻人和三个中年人，而且还是以年轻人为主。

“这四个人都是武者，不过他们很有钱。看到年轻人腰间的玉了么？那是产于北海的寒玉，圣族曾开万斤金铜的价格购买手掌大的寒玉用来炼器。这个少年能佩戴寒玉，其身份也呼之欲出，他是圣童。”

“什么是圣童？”

“是圣族收养的孩子，就叫做圣童。圣族为了培养求道者经常会收养不少体质极佳的圣童，但我可以保证你不会喜欢他们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圣族不会教孩子，很多圣童都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不过他们肯定不会缺钱，特别是眼前这个圣童。”

莫留香一杆子把所有圣童都打翻在地，说他们性格不好。

事实似乎也在证明他的话，显然掌柜告诉他们没房了，而那戴着精致面具的圣童暴跳如雷，登时就拍桌子大吼，连声音都高了不少。倒是他身后的三个保镖一动不动，任由主人发泄怒火。

等那个圣童吼得差不多了，莫留香才上前搭话。

石青珊听得横清楚，莫留香三言两语就平息了对方的怒火，并且还巧舌如簧地让对方用二十倍的价格换取他手里多余的一个房间。

房间确实一间就够了，虽然他们有四个人，可是三个保镖不需要房间，他们站在走廊就可以了。

整个过程都很顺利，一手交钱一手交房，莫留香回来的时候再一次挺直了腰板，似乎赢得了一场史诗战争。

“你既然有钱的话，那以后我们的饭钱就从你手里扣。”这样才像是奴隶的待遇，石青珊她就是太好说话，没给莫留香和林平带上镣铐，让他们意识不到自己是在赎罪。

“可以。”“接下来可以带你到处逛逛了，这鬼市还有不少有趣的地方，比如‘无常展台’，每年都能出一两件爆款，运气好的话你也能买到与自己有缘的宝贝。”无常站台是用来展示面向大众的珍惜宝物的，每年都有不少好东西会展出，竞价。

除了无常站台，还有‘暗屋’，不是屋子暗，而是里面出售的宝物全是未知的，是没鉴定出来的，在暗屋里买东西就和赌博一样，花大价钱可能只买到一件没有价值的古董，也可能是一件蒙尘的法宝。

莫留香告诉石青珊，每年都有求道者在暗房一掷千金，都认为自己会是幸运儿，连求道者也避免不了赌徒心态。

鬼市在十天之中完成的交易量是非常惊人的，可能是好几十个国家的财产总量。

“为了寻求一切能帮助我们求证大道的东西，法宝、灵丹、修炼功法，所以才有了鬼市的繁华。可惜到如今依旧没有任何一个顾客真正求得大道，但求道者们依旧不会放弃，每年十天之中依旧会有抱有侥幸心理的人蜂拥而至，而且人数是每年递增。”莫留香自己清楚他们从地下挖出来的东西确实珍贵，但能不能帮忙证道却没人能说清楚，但哪怕希望再渺茫，依旧会有求道者源源不断来到鬼市，来寻求哪怕是微乎其微的可能性。

或许正是因为许久没有人能证道，甚至连大道都摸不着，所以求道者才会更加不择手段，更加渴求外物的帮助，渴求得到先人的指引。

“听你的意思，你似乎对证道没有兴趣？”

“唯有非凡之人才能证道，哪怕同是天资优秀，也并非每个人都能证道。我当然希望自己也能证道，只是不抱太大的希望而已。”莫留香还是很冷静的，他很清楚证道是如何苛刻的条件，能做到的只有少之又少的不凡者，那可不是百里挑一，是万里挑一，百万挑一，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他身上没有这样的大气运。

不过显然并非每一个求道者都会愿意把机会让给别人，求道求道都是自己求来的，自己不求那才是真的没有机会，只要自己求了，哪怕机会再少那也是机会。

每个人的认知不同，自然会有不同的结果。

“你呢？难道也是为了求证大道才成为求道者的？”莫留香倒是很好奇石青珊年纪轻轻为何会有如此实力，难道也是一个坚定的求道者？

“我？大道在我心中，又何须去求。”石青珊表示自己这个文科生喜欢偷懒，所以喜欢‘心学’，心学就是从心中寻求真理和大道。在上大学的时候石青珊接触了王阳明‘致良知’，当时就非常羡慕那些往内心寻求真理的厉害人物。

心学和禅宗非常像，都是从内心寻求真理，不过目的是不一样的，禅宗是度人成佛，脱离苦海。而心学到底属于儒家学派是为天下大同的美好梦想。

所以儒者认为禅宗是异端，虽然他们的目标都是让所有人都能挖掘内心真善美，可是大同世界肯定比虚幻的成佛要更脚踏实地。

好在这个时代这‘大道在心中’也不是什么异端邪说，虽然大部分求道者都认为大道是在外的，是要自己去求的，但确实有一部分求道者也是和石青珊一样认为大道不在乎外而在乎自身的，认为道不是求的而是悟的。

只是心中悟道比求道更加虚无缥缈，所以一直不是主流。

莫留香听石青珊说道在心中，也只是摇头罢了，不反对也不承认，说到底到还是因为大道空灵，看不着摸找到，谁也不能否认谁的说法。

现在如果有一个人突然得道，必定能统一求道者的思想，让天下求道者振奋。

不过太难，莫留香不认为自己短短的几百年岁月里有机会能见到道显现出真面目来，对他来说求道者像是一个身份，反而盗墓能让他有感受到存在价值。大家需要无常求道者去盗墓，所以莫留香能从这份工作中感受到意义，这就是他盗墓的原因，而他还有一个想法就是自己虽然不能求道成功，但却可以盗一个大墓让全天下都记住自己。

不想做盗墓王的盗墓贼不是好求道者，莫留香可还惦记着妖帝墓呢，若是他能盗成，那他这百年也就没有空活一场。

做盗墓王可比求道成仙要脚踏实地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