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家贵妻
作者:海的挽留 | 分类:古言 | 字数:64.9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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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章
梁王虽已动了淫念, 但仍存戒心, 刹那之间,下意识出手还击。
然而对方躲闪也快,他一拳打了个空。
未等他看清对面袭击他的究竟是个什么, 他就忽觉下面一疼。
倏忽之间,梁王面色煞白,双目暴睁, 冷汗如瀑。
顾云容瞪大眼睛。
她就立在近前, 将方才情形看了个一清二楚。
她眼瞧着原本懒洋洋瘫在她怀里的狮子猫一瞬间腾空而起, 飞攻梁王面门。在梁王出拳击来时, 它又灵巧调了方向, 转攻他下面, 隔着衣袍, 一口咬住。
咬住下面那不知何时高高撑起的小帐篷柱子……
顾云容惊愕看着重新跃回她怀里的狮子猫。
这猫莫非以为梁王下面衣摆里藏着一只耗子?
顾云容先前就知道那里是男人最脆弱的地方,对疼痛又尤其敏感,受到重击后, 可能会因痛不堪忍导致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所以才会有提膝顶击男人命根子这一招防身术。
因为下身剧痛, 梁王的五官已经完全扭曲在一处。顾云容仅看梁王的神色就能感受到猫咬那一下有多疼。
狮子猫一脸嫌恶地看着梁王,懊丧舔爪。
梁王已然无心计较更多, 蹲身捂住要紧处,请求顾云容将他身边内侍叫来, 扶他去看太医。
顾云容抱好猫, 冷漠道:“殿下方才不是意气风发、志得意满么?又说要帮阿澈, 又说要救阿澈,殿下既然这么厉害,那不如自己走回去。”
梁王顶着满头冷汗,抬头看去,但见顾云容冷冷睨他一眼,领着两个此刻方能勉力从地上爬起的丫鬟,飘然远去。
他下意识咬紧牙关,无论如何也压不下疼痛,同样也无论如何都不能憎恨那个引他至此的美人。
只若是他的子孙根经此一事当真废了,他的性情怕是比当初被桓澈设计戴了绿帽的广通王更加扭曲。
若是寻得机会,他定要烹了那只猫!
顾云容在回去的路上还在想,怪不得有种说法是男不养猫,莫非就是因为猫可能会把不知何时翘起的命根子当耗子咬了?
顾云容给怀里犹自郁闷的狮子猫顺了顺毛。
这猫儿方才好似是忽然意识到嘴里咬住的东西不好吃,这才忽然松口了,不然若是当真狠狠咬下去,梁王非得当场变太监不可。
春砂惊魂未定,也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近前低声道:“娘娘,咱们下次出来,可得随身带着几个身手好的护卫,不然若是再遇见方才那种状况,可如何是好?”
娘娘若是有个什么闪失,她们万死难辞其咎。何况她自小就在顾家做事,与顾云容的主仆情谊不是旁的丫鬟宫人可比的。
顾云容摸着柔软细滑的猫毛,微微眯眼:“谁说我身边没带护卫?”
秋棠一愣,四顾一圈,却是什么也没瞧见。
顾云容也不多做解释,一径抱着猫回了太后给她安排的寝殿。
春砂往身后看了看。
她想起来,方才梁王调戏顾云容时,顾云容一直镇定自若。也不喊叫。她起先以为是因为顾云容性子沉稳,毕竟她家姑娘一贯的冷静她都是看在眼里的。
但现在看来,许是小爷早就做了什么布置,她家姑娘知道梁王那厮近不了她的身。
春砂舒口气,小爷思虑周倩,做事稳妥,约莫是早看出了梁王对她家姑娘的不轨之心。
顾云容知道春砂与秋棠两个受了伤,唤来太医为二人诊治,二人受宠若惊,再三谢恩。
那只雪里拖枪的狮子猫毕竟是御前有名分的猫,顾云容本想将之还给猫儿房的内侍,但猫主子并不乐意走。
顾云容还没见过这么粘人的猫。她可是听闻这只猫平日久惯冷傲狂横,眼下却是全然瞧不出这样的痕迹。
素日负责饲喂的内侍也哄不走猫主子,只好让猫主子暂且留在太子妃这里。
内侍交代了照料猫主子的几点事项,行礼告退。
顾云容抱猫去喝水时,听见外面一阵扰攘人声纷杂而过,问宫人是怎么一回事。
宫人出外打探一下,折返躬身道:“禀娘娘,听闻是梁王殿下出了事,具体是甚,不得而知,但似乎极是严重,留在仁德宫的几个太医都惊动了,如今正在给梁王殿下看诊。”
顾云容低头掩口,极不厚道地笑了。
梁王这个伤法,也可谓清新脱俗。不知他之后要如何跟太后解释受伤缘由。
入夜之后,暑气渐散。
但梁王却是感受不到丝毫舒爽。他仰躺在床榻上,头脸都已被冷汗濡湿。
太医方才支支吾吾与他说,子孙根最是脆弱,被利齿所伤,很可能会导致他不能行房,甚至不能授孕。
他将几个濡滞在此的太医全都叫来,听到的答案大同小异。
几个太医见他神色阴郁,觳觫不已,惶恐跪地,表示会尽力为他施治,坚持外敷内服说不得能有转机。
太后进来后,跟太医询问了梁王的状况,面色沉了沉,挥退众人,问梁王是如何弄成这副模样的。
梁王咬了咬牙,只道是被一只野猫意外攻击。
太后蹙眉:“我这宫里哪来的野猫?”
梁王忍着仍旧火烧火燎的疼,道:“祖母这里宫大人少,又与北面宫墙相临,窜进一只野猫也不足为怪。”
他不能说是那只狮子猫咬的,众人都知狮子猫一直在顾云容那里,他不想让众人将他与顾云容联系在一起。
太后端视他片刻,叹了一息:“眼下正值多事之秋,你又出了这等事,真是……”
太后摇摇头,说了几句让他好生养伤之类的话,回身出去。
到了后半夜,岷王悄悄赶来探望梁王。
岷王问了梁王伤势如何,唏嘘一阵。梁王阴森森盯着他:“我可是把人引开了,你把事办成了么?”
岷王瞄了身后一眼,确定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道:“你又不是不知,七弟贼得很,手底下那群人也精明。那些人只是大部分被你引过去护卫太子妃,还有好几个跟着我呢。”
梁王整张脸都在抽动:“照你这么说,我此番是白白受伤了?”
岷王嘻嘻笑:“四哥这话可说得不对,我虽没能将事情完全办妥,但也是有所斩获的。”
梁王总觉得岷王不论何时都没个正行,也不知是否跟幼年失恃有关。
岷王接着道:“四哥放心,若是四哥这回当真治不回来,回头不如把七弟阉了,报仇解恨。毕竟若非因着七弟,四哥何至于落得如今这步田地。”
梁王紧攥双拳,手背青筋暴突。
作为一个男人,不能人道比死还痛苦。
他还有许多事没做,不会就这么变成个废人的,他一定能好起来!
两日后的拂晓,顾云容是被痒醒的。半梦半醒之间,她只觉有个毛茸茸的东西蹭着她的手背,挥了几回没能挥开,蓦地睁眼坐起,就对上一双圆滚滚的湛蓝眼眸。
猫主子卧在她床头,朝她“喵喵”叫了两声。
她见天光未亮,本打算再睡片刻,却见春砂急匆匆进来,请她快些穿衣起身。
“奴婢听闻外头阵势不妙,叛军已将城内搅得一团乱。这还不是最要紧的,”春砂趴到顾云容耳畔,“听说陛下如今状况愈糟,已是有出气没进气了。”
顾云容一惊下床,一面趿鞋穿衣,一面问:“消息确切么?”
“千真万确,奴婢认得御前的公公,消息递得快。”
顾云容思绪飞转。
既然此番能造成规模不小的哗变,那么说明京军三大营之中有部分官兵早已经被某个亲王收买,这才能激起群情,闹将起来。否则仅凭着造谣,是断然不可能演变成今日这般局面的。
贞元帝若是在这个时候驾崩,诚如桓澈所言,那群叛军必定会冲到皇宫这边来,逼迫桓澈让出储位,然后拥立某个亲王登基为帝。
这是一个积酿已久的阴谋。
这一招毒就毒在既要撬掉桓澈,又要败坏桓澈的声名。
一旦事成,将来传扬开来,不论事实究竟如何,桓澈都算是坐实了他们扣上的罪名,很难翻身。
这个幕后之人正是利用了军民对倭寇的憎恨。桓澈若是支应不了这个局,就会是身败名裂的结果。
顾云容迅疾穿戴盥洗罢,转去探望贞元帝,但被郑宝挡在了殿外。
“娘娘见谅,”郑宝叹道,“太医说万岁如今需要静养,不宜探视。”
郑宝说话间,冯皇后也着急忙慌赶来探病,同样被挡在门外。
冯皇后急得满头冒汗,不住询问贞元帝目下的状况。
正此刻,太医院院使钟振打临时安置贞元帝的偏殿内出来,满目血丝,颓丧凄恻,老泪纵横:“臣等已尽力了……”言罢,朝冯皇后等人跪下。
话外之意,不言自明。
冯皇后身子一僵,怔在当场。
顾云容亦是一时没能反应过来。
贞元帝虽一直有内热之症,但身子尚算硬朗,极少生病。
两天前还与长辈小辈说笑的一个大活人,竟然说不行就不行了。
不过她转念想想,皇帝纵然不是低血糖,长期反复的昏迷,很可能会对脏器造成不可逆的伤害,这大半年积累下来,又兼他十几年来不断服食所谓“仙丹”,身体衰败也并非不可理解。
只是这一日来得有些突然了。
冯皇后回过神后,嚎啕大哭,不顾内侍阻拦,一径闯入殿内。
顾云容询问郑宝可差人去知会太子殿下了,郑宝双目通红,抹泪道:“已使人去传信了,只是老奴听闻外间乱局未定,不知殿下何时能赶来。”
顾云容沉默一下,道:“殿下会尽快赶回来的。”
诸王很快也听到了风声,恸哭着赶来探看贞元帝。
一众儿孙相携着跪在贞元帝榻前,宫人内侍也跪倒一片,满殿哭声,哀哀不绝,倒是仿佛贞元帝已经驾崩,哭灵一样。
太医说陛下只剩一口气吊着,眼睛也仍睁着一道缝,约莫是还有心愿未了。
众人暗暗互觑。
什么心愿未了,皇帝这八成是在等太子归来。
顾云容出去张望了好几回,一直没能看到桓澈的人影。
广通王以为父亲这口气吊不了多久,谁知直到半夜,他父亲还是不死不活地躺着。
他禁不住暗讽,果然只有老七才是亲生的,说不定对于父亲来说,只要看到老七一个就够了,旁的人到不到场都不要紧。
只可惜父亲到死也瞧不见他最偏心的小儿子给他添孙了。思及此,广通王心里不禁一阵快意。
诸王已是守了整整一天,到三更天时,实在撑不住了,各自去附近的便殿休息。
顾云容也领着众妯娌一道出来。各自分道之后,她往自己的寝殿去。
走到一半,前面提灯照路的两个宫人忽然齐齐顿住步子。
顾云容转首循着宫人视线望去,蓦地瞧见一道飘忽人影在前头廊柱之间一闪而逝。
顾云容看宫人仍是白着一张脸,不解道:“你们在怕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