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毛川。

皇帝率领亲军赶来，虽然一路上已经听那位锦衣卫前来报捷的小旗说明了情况，但还是要亲眼看看才能死心。

皇帝都来了，那些指挥使以及总兵们岂能不来？他们倒要瞧瞧，究竟是什么火器，竟然如此厉害！

五千锦衣卫，张秀这次出城巡逻只带了两个千户所出来，本意是分出二百队斥候来探查周边，要将周围的地形一一对正，打仗不是儿戏，地利是相当重要的一部分，在一定程度上，甚至能够直接影响到一场战争的胜负...毕竟小动物们的智商有限，有些时候也来不及回馈，两相结合才能得出最佳情报。

可万万没有想到，出城没多久，他在这个世界一直养着的一只老鹰便发现了敌情，有一队三千人左右的鞑靼骑兵向着九龙沟方向行军，九龙沟处在云川卫与玉林卫之间，此前鞑靼也没有深入进来，所以当地的百姓并撤离，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伙儿骑兵竟然绕过了云川卫，已经逼近玉林卫。

玉林卫的斥候已经与敌遭遇，四散开来，一方面去通知周边驻军，另一方面也让周边百姓赶紧撤离。

只是...好巧不巧，今日皇帝来了，各大卫所的主官全都去觐见陛下去了，想必对方也是知道了这个消息，才做出这番举动，趁虚而入。

张秀并没有多犹豫，当即就带着人马向九龙沟方向支援过去，行至兔毛川的时候，发觉此地乃是一条山涧，不用来打伏击实在是可惜了，当下就挑出了一百个人出来，让剩下的所有人马在此地埋伏。

也不是锦衣卫这帮人艺高人大胆，而是鞑靼骑兵根本就没有将他们这一百来号人放在眼中，过于大意。

双方遭遇的时候，三千鞑靼正分成两部分...一部分劫掠百姓，另一部分追杀玉林卫的斥候。

“先不要放枪，以免打草惊蛇。”张秀示意众人抽出马刀来，先跟这帮鞑靼骑兵来一次正面的穿插。

骑兵冲阵踹营，最看重的就是那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中间是不能停歇的...一旦停下来，便会遭遇合围，难以脱身，直至决出生死。

张秀虽然只有一百骑兵，但各个都是高手，再加上还有张秀这个绝世高手带头冲锋...

轰！

直接插入敌军腹地。

张秀刀气纵横，直接破开了一条出路，此番并非为了伤敌，而是在吸引敌人的注意力，达成诱敌的目的，所以众人并不恋战...跟着张秀在敌军之中左突右刺，终究是将这伙儿人串联起来，领头的萨西哈勃然大怒：“，全军听令，于我速杀此獠！”

率军掩杀上去。

然后追着张秀等人一路来到了兔毛川...直到进入埋伏圈，看眼看着快要出“川”，张秀回首一枪，将冲在最前面的萨西哈击毙，吹响了反攻的号角，迎接他们的是长枪短炮。

玉林卫的斥候一开始的时候也想返回去跟着一同冲进去，可眨眼间便看不到这一队人马的踪迹，含泪逃走，急奔玉林卫先去找救兵。

正在玉林卫修整的参将刘正风得到消息，当即带着衡山弟子以及投靠在他麾下的江湖兵，前去营救...自然也派人前往大同镇送信。

刘正风如今可是边军的实权参将，他手下的兵基本都是从江湖各大门派中招募进来的，弘治皇帝还特意取了一个“江湖营”的称号，承认了其合法性。

这其实也是张秀想的办法，对于这些江湖人，不能一天天总让他们想争夺什么天下第一、纠结武林正邪之分，应该多给他们上点爱国主义的专题课，让他们将精力挥洒在祖国边疆，一来是为国争光；二来立下军功，封妻荫子，岂不是光宗耀祖？

刘正风的速度算是快的了。

可行至兔毛川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遍地尸骸，两千锦衣卫对三千鞑靼骑兵的无情屠杀...

枪！

刘正风与曲洋看着锦衣卫手中的兵器时，眼角轻颤，心中更是惊骇。

这等杀器，终于已经普及了么？

别人或许是不知道，但他们两个一清二楚，当年号称天下第一的东方不败，都被张大人一枪击退，险些丢了性命。

陆柏更是当众直接被一枪击毙...

虽然锦衣卫手中的枪要长很多，不似张秀那把小巧隐秘，但威力似乎还要更强？

尤其现在的锦衣卫还是人手一把，两人对视一眼，心说：大明威武！

他们两个现在作为大明的将领，看到大明如此强盛，顿时与有荣焉，当年舍弃了江湖，归顺朝廷...血赚不亏。

刘正风现在就好似朝廷千金买的马骨，虽然其中多少有些水分，但朝廷给予刘家的优待，让一些本就心智不坚定的江湖世家，愈发心痒难耐，也纷纷开始走朝廷路线。

“刘将军，来的正好！”张秀急声道：“别让那边儿的人跑了！”

张秀指了指正向着刘正风等人处突围逃窜的鞑靼骑兵，这些人已经见识过了枪械的厉害，能不放走，尽量还是全留下。

也多亏了兔毛川这条山涧，将这三千鞑靼全数困在了其中，锦衣卫的人居高而下，一通乱射，虽然也对鞑靼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但命中率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出色，还是浪费了不少子弹，但...以后会好起来的，这是一次难得的实战演练。

刘正风率人杀了上去。

张秀亲自带队，追杀从另一个方向突围出去一小部分鞑靼骑兵，天上的老鹰一直看着他们，跑是跑不了的。躲进山里面的就更藏不住了。

等皇帝领着大部队过来之后，锦衣卫与江湖营连战场都打扫完毕了。

“好啊！”

“干的好啊！”

皇帝看着一地的鞑靼尸骸，大手一挥：“给朕把这些鞑靼脑袋砍下来，铸成京观，以儆效尤！”

向来仁孝的弘治皇帝，在面对外族入侵的时候，也有其铁血无情的一面。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本性，心说以两千歼敌三千，纵然占据了埋伏之利，恐怕也伤亡不小，便向着张秀问道：“此战伤亡几何？回头把牺牲将士的名字报上来，除了正常抚恤之外，他们的父母老人朝廷来赡养，妻儿子女也由朝廷来照顾。”

“哎。”张秀轻叹了一声。

众人面色稍稍一沉，心说：怕是情况不容乐观啊！

“虽然仗着火器之利，前期大占优势，但短兵相接的时候，还是有十几个大意之下被鞑靼兵偷袭...加上受伤的，此战伤亡在...”

众人听着不对劲儿，连忙把耳朵支棱起来。

“轻伤八十六人、重伤十二人，阵亡二十七人。”

打仗就没有不死的人，这一点张秀心知肚明，当年领着独立团、新六团冲锋陷阵的时候，有多少战友是他亲眼看着倒下的？

想明白一回事，为他们感到惋惜是另一回儿事，两者并不冲突。

好家伙！

皇帝以及诸位将军们，直接先震惊为敬。

如此战损比例，让皇帝心中愈发坚定：于敌决战黑河湾！

鞑靼行军大营。

小王子得知自己的三千兵马全军覆没，还是因为汉人筑起的京观。

愤怒之余，心中也是惊骇非常，汉人究竟出动了多少人马，竟然将他三千铁骑全吃了，连一个突围出来的都没有？

连忙派出哨兵探查，他要报仇雪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