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怎么了，是不是被我的聪明才智给震惊到了？”

看着常乐一时惊呆的表情，秦正阳不禁得意洋洋起来。

常乐回过神来，矢口否认道：“不，我只是在想你刚刚说的好像绕口令一样。”

“......”秦正阳灿烂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他颇为挫败地耸了耸肩膀，一脸幽怨地看着常乐，“你这样可不好，承认别人优秀有这么难吗？”

常乐转过头去，没有直接了当地回复他的问话，倒是若有所思地看向这个陪伴她已经两年多的教学楼，心中有些惘然。

再有一天的时间。

等到了下周一她就真的可以离开这里，去随心所欲地探求一个属于她自己的答案了。

比起这些尚不知未来要走什么道路才好的同学们，她是何其幸运。

“你说的对，该开心的时候，我就要全神贯注地开心才行。”

她目视着远方，突然绽放出一抹笑容。

秦正阳不由得看得呆了。

他该怎样去形容这个笑容呢？

就好像是一个压力巨大的人终于告别了往日纠结，如释重负一般，洒脱，爽朗？

又好像一只即将挣脱牢笼的鸟儿，正在对未来的未知满心斗志地跃跃欲试？

再或者……

他实在想不出更多贴切的词汇了。

这样一个常乐是陌生的，也是新奇的，虽然样貌没变，动作没变，笑起来的时候会露出可爱的小牙，什么都没变，但她终归是跟往常不一样的。

秦正阳面上一红，微不可察地错开同对方之间的距离，脑筋一乱，开始胡言乱语起来。

“对、对吧？......你这个时候不好好地享受一下室外的舒适，简直就是浪费可耻了。毕竟坐在教室里能感受到什么？老师会因为阳光照花了黑板，影响了教学，而让你把窗帘拉上，你就晒不到阳光了。拉上了窗帘，如果恰好赶上一阵小风儿吹进来，窗帘随风一飘，老师又会觉得它吸引了太多课上同学的注意力，而让人把窗户关上，你就感受不到微风了......啧！我在说些什么......常乐，你......”

他万分懊恼地看了常乐一眼。

好在对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的窘迫，严格来说，她似乎是盯着远方出了神，根本就没有在听他讲话。

“你在想什么？”

常乐没有反应。

秦正阳眨眨眼，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肩膀，试图唤起她的注意力，“嘿，常乐！”

“啊？什么？”常乐猛然一惊，然后有些抱歉地看了秦正阳一眼，“你刚刚说什么了吗，抱歉，我走神了。”

“我没说什么，倒是你在——”

秦正阳的话没说完，突然脸色一变。

常乐好奇地打量他一眼，只见对方右手边的裤兜正在微微震动着。

“你居然没关机？”她惊讶道，“话说你不接一下吗？是谁会在上课时间打电话给你，会不会是有什么要紧事？”

秦正阳掏出手机来默默看上一眼，又快速地将它放回到裤兜里。

“咱们得快点去医务室了。”他匆匆解释了这么一句，便拉起常乐不由分说地向教学楼跑去。

这时方才体现出这人的顾虑周详，即便是在这样的慌张时刻，他在路线的选择上居然还能够兼顾距离远近和视觉暴露这两点，一路无惊无险地把常乐带到了医务室门口。

“行、行了。”秦正阳气喘吁吁地冲常乐比划了一个手势，然后不受控制地用两只手撑住膝盖，弯下腰身开始大口大口地喘气。

“……你还好吧？”

常乐强忍着笑意问道。

她虽然也知他平日里最讨厌的事情之一就是爬楼梯，却实在没料到他居然不擅长到这种地步。同样是快速爬楼，她还在这里好端端地站着，对方却已经是肉眼可见的快要趴下了。

“……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挺难想象你到底是怎么做到每天中午放学还有晚上放学的时候都能第一个冲出教室。”

“下、下楼梯又、又不是上楼梯……”秦正阳勉强道，“行了，别废话了，一会儿郝老师就该找过来了，我说的话你都还记得吧？一会儿按那个说就行，保证你没事。”

“刚刚那个电话是郝老师打过来的？”常乐震惊道，“我还以为她没有我们的联系方式，只有家长的呢。”

“你忘了我是历史课代表了吧？”秦正阳深呼吸一口气，总算是恢复正常，接着他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面色古怪地打量着常乐。

“……”

她还真是忘了。

常乐在心中暗自做了个鬼脸，接收到秦正阳的古怪目光，疑惑道：“怎么了？”

秦正阳突然有些脸红地轻咳一声，“把校服领子立起来。”

看着常乐不明所以的神色，他又再次好心地补充了一句，“……要不就都被看到了。”

常乐突然就琢磨明白了。

她恨恨地将衣领竖了起来，咬牙切齿道：“你给我等着！”

秦正阳嘴角噙着全然不怕的笑容，等着常乐收拾妥当，便一伸手去推医务室的大门，谁想他这一推之下却是大惊失色！

“怎么了？”

常乐见情况不对，也走上前来推上一推，结果却同样脸色一变。

千算万算，怎能算到医务室居然锁了门？

“……你还有PlanB吗？”

她倒还算镇定，只是平静地问道。

秦正阳摇了摇头，有些灰心丧气道：“对不起啊。”

常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说起在，在那个时候，她到底是用着怎样的心情去等待自己的小舅舅过来学校呢？

那个根本不曾见过的偷包贼，那一连串落下的泪水，所有质疑，所有不解，所有的沉默与嘲笑。

那一张张模糊了五官的脸从回忆中呼啸而过，只留下它们各自的情绪充斥在常乐心间。

她最后回忆起的，是她妈妈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眼睛。

……“说，你以后还撒不撒谎了？！”……

常乐突然觉得有些庆幸。

是了，这次的谎言还没等说出口就要被戳穿。

真是太好了。

她看向秦正阳，用非常肯定的语气说道：“你没有主意了，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