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你别说了！你是不知道，我对麻药的反应速度可慢了，连医生都在我身边说不应该啊不应该啊的，那种场合下我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个劲儿地担心麻药对我真的一点作用都没有的话我该怎么办……”

常乐回想起被人用剪刀戳肚皮的那个场面，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噤。

“啊，真的吗？这个没听你说过呀！”陆环吃惊道，“那最后手术过程你都记得吗？”

常乐摇了摇头，有些犹豫道：“不记得了，不过……环环，我问你个问题哈……”

“嗯，你说。”

“就是……你有没有过那样的经历？就比如说你做了一个梦，然后这个梦里发生过的事最后真的在现实生活当中发生了？”

陆环仔细地思索了一阵子，“没有，我很少能记住自己的梦，大多数时候都是印象中做梦了，但是具体梦到了什么一睁眼就都忘记了……怎么了，你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吗？”

“没有，我就是随便问问。”常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陆环迟疑片刻，安慰道：“没关系，就算梦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也不要紧，不是都说梦是相反的吗？你如果做恶梦了，那一定是预示着你最近将有好事发生！”

“你说的对！”常乐笑道，“希望我这件好事是指能上个好大学。”

“你这追求不高啊。”陆环也笑道。

“去去，最讨厌跟学霸讨论这种问题！”常乐佯怒道，“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普通人学习的时候能有多痛苦，就比如说我吧，现在虽然没有头悬梁锥刺股，但也算是拖拉着一个半残疾的身体在咬牙坚持吧？结果呢，连你一根小手指都比不上，你说气人不气人？”

“你这也太夸张了！”陆环眼珠一转，得意道，“不管怎么说，一根小手指你还是比得过的。”

常乐愣愣地听着对方言语，直到电话那头传来清脆的笑声，她这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人调侃了，她惊讶道：“行啊你，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瞅把你给能耐的！”

陆环依然在笑着，“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的朋友？能给你丢脸吗？”

“行，你这是找到精髓了。”

“那我明天把卷子给你送到家里去？”

“嗯……先不用了，明天我家里有人请客吃饭，我们都要去，不一定什么时候回家呢，等到时候咱们再约吧。”

一想起明天要面对的奇葩亲戚们，常乐就忍不住叹气。

陆环听了也是直皱眉，气愤道：“什么人非要选这个时间请客呀？他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吗？这才刚出院，能这么折腾吗？”

“哈哈，放心吧……”常乐有些尴尬道，“他们也是太久没见了，比较想念。”

陆环听出常乐的不自在，知道这个话题不宜继续，所以也就随便找了个由头将话题扯开，因着常乐这边不能明确地定下时间，最后两人还是商定见机行事，反正按着陆环的话来说，就连郝老师也没强求过常乐必须将这些东西做完。

毕竟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嘛。

常乐得了陆环这道消息，就像是手捧圣旨一般得意洋洋，直到她妈妈叫她去洗手吃饭，她都是一副喜上眉梢的模样，差点让她妈妈以为她这是中了什么邪。

等着第二天的时候，常乐的伤口基本上已经不会再痛，只是在动作幅度比较大的时候才会被牵引出痛觉。

昨天晚上她妈妈做的鲜虾面条十分契合她的口味，她一不小心就吃了满满一大碗，以至于到了今早也不见饥饿，她尴尬地陪在饭桌边看着她妈妈慢悠悠地把早餐吃完，心里暗暗琢磨着等到了中午去饭店的时候，一定要把早上的量也填补回来。

“你可别想着中午能够敞开肚皮地去吃东西。”常乐妈妈就好像女儿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无视常乐震惊的目光，慢条斯理道。

早饭的过程中她明明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居然还能猜出她的心思？常乐简直不能更吃惊，但嘴里却绝对不能承认，“我没这么想过。”

常乐妈妈闻言只是淡淡一瞥。

常乐撅着嘴巴，默默地收了声。

两人就在这样诡异的气氛中吃完了早饭，眼看着常乐收拾好碗筷，常乐妈妈终于说道：“今天你爸爸可能也会来。”

“……”

常乐的手就那样一滑，一不小心将饭碗在桌子边儿上磕了那么一下，顿时飞出几片细碴来，散落在地。

“哎，别动！”

常乐家的厨房地砖是白色的，恰好散出去的饭碗碎碴也是这个颜色，混在一起的情况下猛一眼还真看不太清楚，常乐妈妈急忙拿来平日里用做粘大衣细灰的滚筒，趴在地上仔仔细细地滚上好几遍，这才放心地让常乐走出来。

“你这是做什么，这么不小心。”她心疼地捧起那只磕掉碴的饭碗，左看右看，“这可是成套的，摔了这一个，其他的咋办？”

常乐没有理会她妈妈的抱怨。

提起她爸爸来，她又觉得自己开始神经性的胃痛了。

“他也来？”她毫无意义地重复了一遍，“为什么没人提起跟我说？”

常乐妈妈停下抚摸饭碗的那只手，略有尴尬地看着常乐，解释道：“这也不是事先商量好的，就是赶了巧了，我也是刚知道……你爸爸昨天不是正好有事回来家这边么，他原本是停留一小时就要走的，结果你小堂叔正好去看你奶奶，想问问你奶奶中午的时候去不去，不巧就正好撞上他了，所以……”

常乐深吸一口气，还不等说什么，常乐妈妈就抢先道：“你必须去。”

“如果我没有理解错的话，你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让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在亲戚们的面前表现出一副父慈女孝的场景来吗？”常乐说着，脸上慢慢勾起一抹嘲讽似的笑容，直直盯向自己的妈妈，眼里的失望没有半点隐藏。

常乐妈妈不由自主地避开女儿的视线，低声道：“咱们毕竟是一整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