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墨令辰叹息了一声，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脑海中……那些刀光剑影，浓重血腥，又渐渐浮现。

眉头深锁。

好想彻底忘掉啊。

孟修处理完蜘蛛回来，看见主子沉默无声，脸上毫无生机的模样。

眉宇间忧心忡忡。

已经有些年头了，好不容易平淡了下来，这个霍四小姐真的是……

不过，主子方才在房间里居然没处置她，让她安然无恙离开了。

爱情的力量，真是伟大啊。

依稀记得，上一个因为蜘蛛冒犯了主子的，坟头的草都长满了。

他重新看向软榻上的男人。

不寒而栗。

……

将军府。

霍锦羡坐在书案前练字。

她本想继续学骑马，可是霍相和顾氏见她第一次学骑马就带伤回府，暂时不同意她碰马。

今日她实在闷得慌，便告求了母亲，来将军府找萧予欢玩了。

萧予欢一见到霍锦羡，倒是一副“我懂的”的表情，直接把她推给了自家哥哥。

霍锦羡扶额，落下一滴汗。

萧云琛当时正拿着小木人陷入一片回忆中，瞧见霍锦羡来了，立刻藏起了小木人。

……

在萧云琛极其耐心的指导下，她练习的簪花小楷有着显而易见的进步。

萧云琛此时跪坐在青缎软垫上，若有所思看着矮案的棋局。

“这个云字，我是怎么也写不好看。”书案前的少女眉头紧锁，仿佛遇上了天大的难题。

萧云琛放下指尖的白色棋子，起身朝她而来。

“你写云字的时候，要注意把最后一点写得圆润自然些，不能硬生生往下拖。”

萧云琛又是一番耐心讲解。

说完，还抓起她的手，在宣纸上轻轻一带：“如这样，你再试着写几个。”

霍锦羡的双颊，如红霞漫天。

她的手心捏出了湿濡的汗，在他的注视下，写了一个云字。

“嗯，看来是听进去了，有进步。”萧云琛毫不保留地表扬了一句。

霍锦羡弯起一个笑。

手指紧紧捏着笔。

仿佛鼓起天大的勇气，看向他说：“我可以叫你云琛么？就是……觉得叫萧公子太客气了。”

“可以。”萧云琛毫不犹豫应下。

霍锦羡内心雀跃不已，脸上却极力克制，她继续道：“那你也别叫我霍小姐了，可以像予欢一样，直接唤我锦羡。”

萧云琛看着她，笑着点点头。

他始终这样温柔如水，让人莫名温暖安心。

她察觉自己心里越来越在意这个人。

想到前些时候在马场的突发状况，她小心翼翼斟酌用词，将那日太子殿下突如其来的行为，好好跟他交代了。

见他一言不发。

她有些慌：“你别误会……”

“你指什么？”萧云琛反问。

霍锦羡心里咯噔一声，难道说，他真的介意了么？

她赶紧解释：“其实我与太子通共没见过几次面，我跟他一点也不熟，我也不知道他那天发什么疯，也许是他遇上了什么心情不好的事情，才会拿我撒气……”

她认真焦急的样子，仿佛是为了一个天大的错误在解释。

萧云琛看着这样的她，忽然笑了：“哦，你说的是这个，无妨。”

无妨？

霍锦羡歪着头，疑惑盯着他。

“怎么，我脸上有东西？”萧云琛下意识摸了摸脸。

“你，你不介意么？”霍锦羡试探性问。

真的一点都不介意么？不介意墨令辰当那么多人面搂着自己扬长而去？

“不会。”萧云琛摇摇头，“我理解你们啊。”

难怪那日他被莫名其妙叫去朝堂商讨赋税之事，想必……他对她的心思，非比寻常。

萧云琛看向眼前的人儿。

“这……”霍锦羡咋舌，这也太大度了吧？

四目相对，霍锦羡对他露出了钦佩了神色。

萧云琛果真是翩翩君子。

倒是自己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心中悬着多日的巨石缓缓落下，霍锦羡心里松了一口气，笑得眉眼弯弯。

低下头，执笔，继续刻苦练习着“云”字。

在儿女情长方面无甚经验的她，并不懂得，她自以为对方的大度，实则——

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