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北寒要齐成山把自己填写的卡片当众公布，他当然不敢了。

不过齐成山的嘴上还是不服软地说道：“我是没有选，是因为我的眼力不行。但这只赏瓶还有很多朋友选择的，你这么做，不是把这些个朋友给坑了吗？”

听了齐成山的说辞，周围的人都“哄”地发出了一阵笑声。这齐成山在北方古董文玩圈里的名声并不好，很多同行都被他骗过。能够看着他当众吃瘪，也算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儿。

看着齐成山还要嘴硬逞强，兰秋山都感觉到脸红，拉了他一把，低声说道：“老齐！算了吧！既然你没选，和你就没有关系，你跟这儿抬什么杠啊！快坐下吧。”

听兰秋山这么一说，齐成山也反应过来了。刚才自己那番做法已经成功激起了公愤，周围人看自己的眼神都不对了。在看台上的那几个评委组的专家，还有向北寒都用极为不友好的眼神看着自己。他知道，不能再说话了。

本以为，靠着那只出自“巧手张宽义”后人的赏瓶，能够坑惨绝大多数的参赛者，包括向北寒也得上当。这样自己顺利晋级一点问题都没有，没想到又坏在了向北寒的手里。虽然心里恨得要命，可也不敢再多说一句话了。

看着齐成山消停了，向北寒的使命也算完成了，当即向各位专家鞠了个躬，转身走下了台子。剩下的就和自己没关系了。

不过，他走下来的时候，现场响起了一阵声音不大，但相当热情的掌声。无形间，向北寒的声望又提高了不少。

评审组的几位专家经过合意，决定撤下那只道光官窑瓶子后，不再增补，而是由选手在十九件东西中，再进行选择。向北寒是不需要再选了，齐成山和兰秋山也没动地方，而其余的参赛者，绝大多数人都上台重新选择了。因为已经上手看过，所以没用多长时间就完成了这一轮的比赛。

这一轮的评定更是公开，沙联安把剩下的十九件古董文玩的市场价格当场打在了台两侧的大屏幕上，参赛选手根据自己选择的五件东西，马上就能算出多少价值。

看着结果，向北寒心里清楚，绝大多数人都会在那张朗诗宁的《郊原狩猎图》上出岔子。当那幅画的价格显示十五万的时候，很多人，包括齐成山和兰秋山都大吃一惊。

“专家老师！能不能解释一下那幅朗诗宁的画是什么问题？不真吗？”

“是啊！请老师给解释一下。”

“我们不是比赛的，但是也希望学到点东西，请老师解释一下。”

……

听了众人的话，邓伟伦站了出来，接过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说道：“这幅朗诗宁的《郊原狩猎图》，虽有朗诗宁真迹的八九分神似，但这幅画是典型的‘后门造’。”

邓伟伦一提到“后门造”，在场的人很多都知道，这是指故宫后门，地安门那一片出来的东西。

只见邓伟伦说到这里，表情有些无奈地说道：“对不起了诸位！我对这民间所说的‘后门造’知道的还真不清楚，对这张画究竟出自何人之手，也不好下定论。这样，我请参赛者中的一位给大家解释一下，他对这东西可是知之甚深。”

说到这里，邓伟伦冲向北寒这边一招手，说道：“小北！你上来给解释一下吧！”

向北寒实在是没想到邓老师在这个环节上让自己上去解释。但他清楚，这是老爷子在有意地把自己往前推。

没办法，不能当场驳老爷子的面子，只能硬着头皮在上千双眼睛的注视下再次走上台。

看到又是这个年轻的小伙子被叫上去解释，台下的这些人不免有些议论。对向北寒的身世、干什么的都开始了猜测。

“这小子是哪家培养出来的人才呀？是不是打娘胎里就开始学了。”

“我倒是想起来‘向宝堂’原来的主家姓向，刚才他和齐成山对冲了一阵子，难不成是来算当年的那笔账的？”

竟然还有人说：“这小伙子是北大历史系的高材生，这次参赛是来做社会调查的。”

……

对于这些议论，向北寒全当没听见，步履从容地走上了台子，接过邓伟伦手里的话筒，没有任何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这‘后门造’是古玩行里对清朝皇宫后门‘地安门’一带出的高仿物件的统称，这就难怪像邓老师这样的专家对这个了解不深了。大家都清楚，这朗诗宁的画不是现在才值钱的，就是当年乾隆、嘉庆，乃至到晚清，他的画都深受王公大臣、富商士绅的追捧。因为他是宫廷画师，能够得到他的一张画，那就显示出拥有者的身份地位了。”

“正因为这样，在清中期一直到清朝末年，都有人在仿造他的画。这里面仿造的最好、最有名气，可以达到以假乱真的就是一个叫马进的画师，他专仿朗诗宁。而这张画就是他仿的其中一张。”

说完，向北寒就准备把话筒交给邓伟伦。可台下的齐成山又起幺蛾子了，喊道：“请问，你说这张画是马进仿的，那你有什么依据吗？难到说这马进也会在画上留标记吗？”

齐成山这是在有意地难为向北寒。行里人都知道，所有的古董文玩种类，这书画是最难鉴定的。一个具有高深绘画技艺的画师，整日里琢磨一个画家的作品，久而久之就能仿出九分神韵来。在临摹的时候，特意挑选这位画家不是十分成熟的时期作品仿，任何经验丰富的专家都可能上当受骗。

齐成山虽然是有意给向北寒出难题，可也算是代表了台下一大半人的心里问题。

听了齐成山的话，向北寒点点头，说道：“马进是没有在这幅画上留下标记，但这幅画有一处最大的问题，不是人物，也不是马，而是背景。大家都知道，朗诗宁的画像这样有环境描绘的，都是有其他的宫廷画家合作的。因为他对中国山水画的掌握程度还不够好。当然，和朗诗宁合作的画家的水平也一定是非常高的。但这幅画的背景环境描绘的就相对平庸了一些，缺少变化。很多线条和勾、皴、染的技艺，与主题人物的技法都是出自一个人之手。另外，这幅画上落得时间是乾隆三十五年，但这绢却不够乾隆。乾隆的绢要细密的多，这个绢就显得疏薄了一些，我觉得不是宫廷所用的绢。”

解释完后，向北寒没有过多地和齐成山纠缠，而是把话筒交给了邓伟伦。他知道，邓老师的话一定会让齐成山闭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