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愁话落，整座洞府都在刹那陷入到寂静当中，二人目光凝视，没有电闪雷鸣，火光四溅，而是死一般的寂静，画面如同静止，落针可闻。

“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是说，你一直都知道。”

沉默良久，哪吒终于开口，身上原本恐怖的气势，也在刹那平息下来，只有满洞金光照耀，从他燃火般的眼眸中能够看出，他并不像表面上那般平静。

见此，断愁剑眉微挑，也是出人意料的松了口气，摇头苦笑道：“我说我是猜的，你信吗？”

“你是猜的？”哪吒脸色一变，有些惊愕恼怒，难以置信。

“不错，就是猜的。”

断愁在证实猜测后，心里也没了顾忌，加上为了取信拉拢对方，所以十分光棍的点了点头，坦率道：

“此前神魔祭坛从未出现过真身降临，加上你之前打出乾坤圈、混天绫，确实吓了我一跳，我甚至一度确定你已经不受祭坛限制。”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现在又起疑心了？”哪吒沉声说道，语气中说不出的愤慨，此时，他脸上的表情，活脱脱像是一个被人骗了的小孩。

断愁微笑：“有句话叫言多必失，你刚才问我知不知道冒犯一个大罗金仙，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其实我也很好奇，什么样的程度，算冒犯？”

“一个明明已经不受控制的大罗金仙，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如此轻易就传法与人，甚至不厌其烦的为我解惑、提点，这一切都实在让人意外，在我的印象之中，哪吒三太子可不是一个什么好脾气的神仙。”

闻言，哪吒不置可否，确实，依照他的脾气，如果没有系统祭坛的约束，他早就将这玄天宗夷为平地了，又怎么可能会如此，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好好说话，不仅放过江云飞，而且还帮他修炼莲花化身。

这放在以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一件事。

不过他也知道，断愁之所以敢出言相试，这证明他心里其实已经有了大致的把握，不然的话，他也不敢如此淡然平静的将事情捅破。

当然，这都只是哪吒自己的猜测而已，断愁虽然有所怀疑，但也没有哪吒想的那样有恃无恐，因为系统并没有给他任何提示。

他之所以敢这样诈对方，是因为断愁觉得，哪吒既然伤害不了江云飞，那应该同样伤害不了他。

毕竟他才是这座宗门的真正主人，神魔祭坛的掌控者。

所以乾坤圈也好，混天绫也罢，都是看起来声势恐怖，其实和哪吒要杀江云飞一样，只是个假象而已。

或许等他真正以为必死无疑，吓到哆嗦的时候，哪吒又会突然收手了，冷眼看他笑话。

只是对方没有料到，断愁早有准备，而且是有落宝金钱这样的宝物存在，所以当时，他非但没有出丑丢脸，反而是哪吒自己被收走宝物，吃了个暗亏。

但这只是其中之一，真正让断愁心存疑惑的是，神魔祭坛是系统建筑，理当在系统的掌控之内，既然修为更高的慈航真人、孔宣都无法出手。

那凭什么哪吒就可以？

如果祭坛里面每出来一个神仙妖怪，都可以威胁杀害他的话，那系统岂不是马上就要开始找下一任宿主了？

（剑尘：都说了下一场主角换哪吒，领完盒饭赶紧滚......断愁：.......不走，打死不走！）

带着这个疑惑，以及前面不明不白花了三百万声望的怒气，终于是让断愁决定吃一回熊心豹子胆，开口诈一下。

哪吒又哪里会想这么多，他不擅城府算计，又是小孩心性，猝不及防之下，还以为断愁已经看出了什么，所以主动暴露。

结果，自然是一切如他所料。

“断愁，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我们也用不着兜圈子了，你是不是已经断定我无法回到天庭了？”

沉默半晌，哪吒开口，眼中透着一抹异色。

闻听此言，断愁心神微松，哪吒既然这么说，那便代表他心里已经接受了穿越的事实，只是在等他说出这样一个结果而已。

念及于此，断愁沉吟一瞬，摇头道：“能不能回去，要看你和江云飞完成契选之后，神魔祭坛能否打开通道送你回去，如果不能，那你将永远留在此方天地，即使是女娲圣人、玉清圣人，也未必能够找到这里。”

哪吒目光闪动，他心智不成熟，顽劣暴躁，不代表他傻，断愁既然这么说，那十有八九他应该是回不了天庭了。

“哪吒，你觉得我这徒弟怎么样？”沉默声中，断愁蓦然开口说道。

“他？”哪吒收回思绪，打了一道法诀，灵台之上莲花转动，一股玄奥的法义在江云飞身上流转，荷菱铸骨，丝藕化经络，一片片蕴含生机造化的莲花花瓣，融入他周身气血，散发出醇厚的馨香，金光洒照。

哪吒收回目光，撇了撇嘴，道：“垃圾。”

“...............”

断愁嘴角抽搐，一阵无语，却是没想到哪吒说话这么直接，让他原本准备好的说辞，一下烂在了肚子里。

“可是你不觉得他和你很像吗？”

沉寂片刻，断愁反问，看着灵台上那个不满十三岁的少年，淡淡道：“一样的死不低头，一样的傲骨壮志，一样的桀骜....不逊！”

”他和当初在陈塘关下，那个口中喊着一人做事一人当的哪吒，有什么不同？”

“你到底想说什么。”哪吒皱眉，冷冷说道。

断愁转首看着他，目光平静，道：“他现在和当年走投无路的你一样，像只孤魂野鬼，折翼的雏鹰，他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让他变强、成长的机遇！”

哪吒面色不变，淡淡道：“江云飞与仙无缘，是你引他入道，与我何干？这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

“可他传了你的莲花化身！一介凡人能够感召到你，让你真身下界来到这里，这其中，何尝不是一种命数牵连，在我看来，你与他有缘。”

断愁摇了摇头，微笑说道，不等对方答话，再度开口：“或许，你可以考虑收他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