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真是处处有惊喜，临死一块苹果也不给，气鬼也不是这么当的。区夫紫为难的看了一眼被他啃的参差不齐的苹果，把这个给老大会不会被他削啊。龙吟却没想那么多，听到苍郁的话下意识的把手伸回来，为了显示自己很有礼貌，她把刚刚那块苹果放进嘴里，双手捧着碟子送到苍郁面前，而苍郁接过去了。接、过、去、了！区夫紫可以是很吃惊了。苍郁面无表情的把里面的苹果快速消灭了，然后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似的把碟子放到龙吟案前。绿水：混蛋我还没吃一块！不过那是四殿下，忍了！毫州刺含着眼前这一幕，很绝望的想，如果他还有机会重新选择一次，一定要在执行任务前，先吃一筐的苹果，也不会来这受虐啊！与他一起受虐的还有平原，他对这一切都很好奇，又大又甜又脆的苹果，金黄甜甜的香蕉，炒的焦焦的瓜子，还有最闻名的橘子，都是他之前从没吃过的。守墓的时候他从不敢偷吃东西，那家女主人偶尔心善也会让他把撤下的祭品吃了，味道绝对没有比这的好，甚至不到十分之一，京都果然地大物博啊，可惜他很快就要回去了。既然无法成为“神女”，接着回那家守墓也不合适，而且路途危险流寇又多，还是找个距离京都近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人去要扫墓吧。让他去吓鬼也是成的。一派和谐融洽的气氛，无相大师站在柱子背后，打了句佛语转身离开了。看来此处的劫难不须他出手了，本就是有惊无险的槛，竟得两人相助，她贵极运极偏还不信。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久久等不到消息，秦氏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她坐立不安，时而走到窗前时而强忍的坐在位置上。煎熬的时间度日如年，带她这时时刻刻都跟过了一年似的。章嬷嬷捧着一匹布推门而入：“夫人，您看这匹布怎么样，给老夫人做身衣裳绰绰有余。”秦氏不耐烦的挥挥手，没有龙吟的消息讨好龙老夫人又有什么用，她的用意是等龙吟的噩耗传来她在趁机安慰龙老夫人，然后以舞儿的名义把衣服送给龙老夫人，毕竟年关将近，外嫁孙女的孝心她也不得不收。“还没她的消息？”秦氏焦急的问。章嬷嬷摇摇头，作为陪着秦氏亲自去请人的身边人，她再了解不过秦氏的心情了，她看了眼手中的布，如果秦氏就此忘了这件事也好，她就能把这布昧下来做两身崭新的衣裳了。日头渐渐西斜，眼见差不多到龙吟平日归府的时辰，过了这个时辰如果还没她的消息传来，八成就是计划成功了，至于素云那边，估计是来不及或忘了给她传消息。秦氏盯着记录时辰的沙漏，看它一点点的往下掉。终于，代表龙吟归府的时辰到了，还没消息传来，秦氏松了口气，只要龙吟死了，她就能放开手脚把公中的财产一点点转移为自己的，还有龙吟那个疯人娘留给她的嫁妆，终于可以为所欲为的倒腾转卖了。秦氏勾起一抹得意的笑，章嬷嬷虽然惋惜成匹的布没了，不过能得些剩余的布料也不错。章嬷嬷打开门，抱布退下，这时，匆匆赶来的丫环终于到了。丫环是寿雁居的，极有可能是老夫人得了噩耗来通知她，不过这个丫头怎么还穿的这么明丽，虽然平日里老夫人同意她们这么穿，显得活泼热闹，不过这来传递死讯前不应该换身衣服系上白条吗。丫环头上的银簪刺痛了她的眼，秦氏意识到不对劲，但在府中勾心斗角这么多年，早已不喜形于色，面上倒看不出所以然来。那丫环到了她跟前，脸上挂着喜洋洋的笑容。“秦姨娘，大姐从无相寺拿回来很多甜甜的橘子，老夫人请你过去品尝。”橘子？看着乐颠颠的模样，呵，连个丫环都尝过了橘子才想起她来，秦氏握紧拳头，章嬷嬷担忧的看了她一眼，代替她表述。“我们姨娘知道了，多谢老夫人惦记，这就过去。”着心疼的拿出一个荷包塞到她手中。谁知道消息传的这么慢有没有这个丫头的功劳呢？想姨娘分光时，这些丫头颠儿扒拉的争抢着来东厢传话，现在嘛，看着这份差事不太像是她抢来的。丫环推辞了荷包，笑眯眯的仿佛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秦嬷嬷暗暗吃惊，寿雁居的丫环分例高到看不上这点钱了？可蚊子再也是肉啊。丫环的笑容显得有些不知好歹，她低着头却直着背，嘀咕了一句，秦嬷嬷没听清，只敏感的听到大姐三字，意识到她这行为是受大姐影响。秦嬷嬷听到了，比她更敏感的秦氏更是听的清楚，手掌恨恨的握在一起，很快在手心留下几道月牙似的印子。龙吟带着橘子回来了，那就是没死了……该死的素云，竟敢诓骗她！秦氏眼中的厉色一闪而过，阴毒的心思如毒蛇般爬上心头。老夫人有请，秦氏总不能拿乔，秦嬷嬷进去把布放下跟着一起去了寿雁居。“祖母，这个更甜，我跟你换。”龙吟把手中只掰了一块的橘子分瓣撕开放到碟子中，递给老夫人。老夫人笑的更加和蔼，喊了句乖囡囡，毫不犹豫的把碟子转了个方向放到听雨手中，这是防止龙吟又嫌她甜的吃太多，吃到一半就把碟子拿走，所以先收好了。龙吟哭笑不得，正要哄老人几句，打帘丫鬟禀报秦氏来了。龙吟眼光闪了闪，笑意稍减。在无相寺的时候龙吟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询问他是谁派来的，争对的是平原还是她，不过事后她从平原嘴中得知他初入京都，以前也是生活在山上，不可能让哪个仇人追杀到这，所以龙吟很肯定这是冲她来的，而要至她于死地的人真不多，秦氏算一个。……“大姐回来了？无相寺逛的还愉快吗？”心中藏着事，秦氏委婉的套话。龙吟从旁边的篮中又拿了一个橙黄黄的橘子，慢条斯理的剥开，专注的眼神仿佛看着自己的心爱之物，显然秦氏的话在她心中比不上剥一个橘子。她也是有脾气的，明知对方很可能是派人杀她的背后推手，还要她笑脸相迎，以为她的演技是生的吗。龙吟明明是不讲理不懂事的样子，偏偏老夫人乐呵呵的盯着她的动作丝毫没察觉不对劲，末了还是秦嬷嬷咳了一声，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伴着橘子的清甜，龙吟细嚼慢咽也不知在想什么。“老夫人，我们姨娘得知您最喜欢琳琅阁的百婴采桃福纹衣，特地从库房拿了一匹软绸缎，吩咐琳琅阁赶在新年前做出。”唯在老夫人面前，秦嬷嬷才规矩拘束的唤秦氏姨娘。有了台阶，秦氏顺势下台，脸上温婉的笑容一如往昔，轻言细语的征询意见。“老太太，妾瞧您似乎瘦了许多，今年这尺寸可要改改？”她温柔意的行为总算令老夫人侧目，惊讶又带着点欣慰的点点头。总算没太瞎，还记得自己这个老太婆，且姿态放的比以往低多了，想来这段时间的冷落她也有好好反省。老夫人脸色好了，整个屋子的气氛平白热闹了三分，龙吟无声的笑了，把剥好的橘子三下两口塞进嘴里，竹意不心看到，讶然的看了她好几眼。“那妾明就让琳琅阁的人来给您量个尺寸，对了，听大姐前几日也曾唤琳琅阁的人入府，是裁新衣吗？”秦氏无意的询问使得室内的空气再次一滞，龙吟抬头恰好看到秦氏关心疑惑的眼神，她也敏锐的感觉到老夫人不太高兴的情绪。又要搞事情啊，真是安分不过三秒，不过这样的秦氏才是她熟悉的，要她真洗心革面了她还要担心其中有炸呢。笑了笑，在老夫人开口前龙吟指了指桌上的橘子。“蛮甜的，从无相寺带回来的，无相大师叮嘱的沙弥现摘的，当时无相大师就在旁边监督，姨娘觉得我这趟无相寺去的值不值？”这是在回答她第一个问题了，只是这反应也太迟钝了，秦氏可从来没觉得她是个迟钝呆傻儿，就算这么觉得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只见她目光含笑，恍然大悟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泰然自若的拿了一个橘子剥了吃掉，吃完后擦擦嘴赞了一句果然是不一样的好吃。竟是顺着龙吟的话往下了，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话被连番忽视，放足了低姿态。秦氏虽是姨娘，算半个仆人，然她伺候龙尚书多年，掌管龙府也算尽心，不，应该是很尽力，怎么在实际上也算龙吟的长辈了，让一个长辈如此对辈低姿态求饶似的，一时看的其他丫环心理啧啧称奇。一边觉得大姐原来这般厉害，连曾经风光无限的秦氏都要放软态度，一边又觉得当姨娘到这个份上，也太丢她女儿太子侧妃的脸了。有这想法的自然不只丫环们，比她们眼界更深想的更远且身为龙府最高掌权人老夫人，忧思的事情更多。秦氏这几年虽有渐渐得意忘形之态，却生了个好女儿，待太子登基，太子侧妃怎么也能捞个妃位，又有她自身得宠，龙府为靠山，当个四妃之首也是没问题的，如此一来，她的生母身份就不能太低。老夫人沉思的时候谁也不能打扰，当然老夫人人老成精，也不会把这点心思放在面上，心里转了一圈确定不能太亏待秦氏，而且还要好好培养，对她的态度更加和蔼几分。她语带训斥道：“你也是没个正形，我知你今日受了惊吓，反应没跟上，以后到了外面却万万不可如此，龙府的女郎哪能像个痴傻儿似的反应迟钝……吃吃吃，亏你还笑得出来，唉，今日你确实受惊了，祖母这里不需要你伺候，赶紧回去休息吧。”老夫人啰啰嗦嗦了一堆，本是想给秦氏一个面子，顺便维护龙吟的名声，把她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强自解释为受了惊吓，当然她最关心的还是龙府的门面，自家人面前露丑一切好，敢在外面让龙府丢了面子，老夫人估计要暴走打人，然而看到龙吟无知无觉笑的开心的模样，又有些舍不得了。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这么命大后福肯定也不会少的。老夫人打量的视线扫来扫去，对那张脸和看到的莹白玉手尤为满意。不错，经过这段日子的好好保养，更好看了。龙吟微微侧脸微笑，笑的样子竟带了一丝孩童的真气，那是最容易让人心软的笑容，犹未知自己笑的傻气，龙吟拍拍手，绿水连忙递上自己的手帕。“这橘子原来也看地方的。”无头无脑的一句听的众人懵逼，龙吟慢条斯理的把手放进清水盆洗了洗，接过帕子一根一根擦干净，“在祖母这里吃总是比别的地方甜些，唉，既然祖母不愿看我，那我只好回去休息了，不过还请原谅今晚芝兰院的灯火通明。”老夫人明白她的意思，对她的娇气不怒反笑，这才是龙府的娇姐。“去吧去吧，难道府内还能缺了这点烛火钱。”秦氏站在一边身子僵了僵。若被她发现，是打算利用这点向龙尚书打报告的，现在确是不行了。龙吟愉悦的离开了。老夫人有话对秦氏，表现的很明显。秦氏恭顺的站在一边。“这么多年，又是照顾荣欣又是养育子女，劳苦功高非你莫属。”老夫人一上来就表示了对秦氏这么多年所作所为的肯定。但人类有个共性，一件很重要却对对方来不算好消息的事情是喜欢转折，也就是先对他表示肯定，加个“然后”“但是”之类的急转弯让对方产生认同感或附属意。老夫人显然是个中高手，她深知秦氏最在意的就是家里的地位，先肯定她的功劳绝对是让她开心的，果然秦氏红了眼眶，哽咽的了一句这是她应该做的。至于心里怎么想就没人知道了，反正老夫人也不在意就是了。老夫人挥挥手示意丫环们退下，独留竹意端着刚刚那个盘在一边伺候。“但是。”重点来了，秦氏凝神细听，“你当着下人的面摆出这等态度，于你于她而言都不是一件好事，你实际当家也好多年了，怎么这点都不清楚还要我来教？”老夫人的质疑犹如狠厉的巴掌，让她脸上火辣辣的疼意袭来。她怎么可能不懂，最初那几年她一向是步步为营，在任何场所该什么姿态都是精心设想过后才实施的，然而多年的养尊处优一手遮大半边，还是让她放松了警惕，导致龙吟有机可趁。今日也是为了重回老夫人的视线，让她想起府内还有这么孝顺的一个人，凡事先想到她，再和龙吟给丫环请琳琅阁的人也不见她给老夫人量一身的行为作比较，让老夫人知道谁才是这府里真心关心她的！然而龙吟不接招，她也没法。不对，秦氏心中一惊，细细回味龙吟当时的回话，了然过后就是暗恨，而此时老夫人已经继续她的话题。在寿雁居当然是老夫人掌握节奏。“你可知那孩子今日受了什么刺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先让我尝尝新鲜的橘子，我训斥她她还笑嘻嘻的这是她的一片孝心，可我心里清楚，这是她怕了。”怕了什么，老夫人没，毕竟这也算龙吟的私密事，不能当八卦玩笑，还跟一个姨娘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