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王这回伤的不轻，倒不是皮外伤，是他心里头伤的深。

一大早，带了不少人去建王府上闹了，向建王讨要个说法，却被指着鼻子大骂一通，明里暗里讽刺他脑子笨，被人当枪使。

还说什么他堂堂王爷，怎会干这鸡鸣狗盗之事，就算真惦记上他的银子，也不可能行事如此笨拙，还留着赃物，任由他去发现。

话糙理不糙，可被建王数落，哪怕这话是真的，也不能原谅。

当即，就跟建王打了一仗，被人瞧去了又如何？丢了的面子总得挣回来，不是建王干的又如何，被人当枪使又如何，他跟建王的梁子早就结下了。

最后拿回了半夜被带走的东西，细数一下，还不及丢了的一半呢，对建王也恨得更深了。

“王爷，这事应该不是建王所为。”

洛王回府后，身边的幕僚这才站了出来，说着风凉话。

“应该？你早干嘛去了？现在出来说什么应该不应该的，存心看本王出丑是不是？”

“不不不，臣不敢。”

幕僚胆战心惊地跪下，他是想劝，可洛王不给他机会，刚来就碰上他们要出府，就说了一声不可，便被洛王一脚踢到了门后，洛王如此不听劝，这能怪谁？

“滚，本王不需要你指指点点，滚回你的府上去。”

吃了败仗，他可没有心思跟这等没有眼力见儿的幕僚谈接下来怎么做。

幕僚被气跑了，洛王错失了消息，一个关乎效忠与他的那些大臣们悲催的消息，等他知晓，那已经是一天后了。

虽然打消了是建王在幕后谋划的心结，但知道效忠他的大臣，无一不被偷盗，又忍不住想是不是建王找了人干的，二人的死结看着越来越难解了。

皇上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正不知道该怎么说洛王，真是蠢到了极致，贸然行事，只会让人笑话了去。

这事摆明了不是建王干的，如今他担忧的是薛家后人，看似平静了几日，可真的平静了吗？谁都说不准的。

若是薛家后人在谋划什么呢？按照楚骏之的速度，至今没有查到薛家后人叫啥名谁的，难以推测他下一步要干的事情。

“皇上。”

小贵子公公的出现，打断了皇上的思绪。

“何事啊？”

用眼这么久，看什么都被不清晰了，皇上闭上了双眼，休息片刻。

小贵子公公眼尖地走上前，伸出手，摩擦了两下，这才上手给皇上按摩起脑袋来，皇上这是累的。

“皇上，给您送笔的来了，奴才刚才检查了一番，都是上等的好笔。”

一个月一次的进贡，每个月都不落下，而且每一次进贡二十支笔，这是皇上的意思，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的，久到小贵子公公都忘了。

“是吗？”这么快，又到了一个月。

皇上叹了一口气，该说时间过得太快呢，还是该说时间过的太慢了，总算是让她等到了。

拉开了小贵子公公的手，坐直了，目光落在案上的一支笔上，吩咐道：“将人带上来。”

“皇上这是要见送笔来的？”

小贵子公公吃了一惊，送笔来的一直都是一个人，那张脸啊，他都看了说不清多少次了，还真没有见过皇上召见她。

究竟有什么原因，皇上连个送笔的都想见面了。

“去吧，殿内的都下去，朕无须你们伺候。”

皇上把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就连小贵子公公也不许留在此处。

如此兴师动众的，小贵子公公正是好奇了，送笔那老妇人究竟有什么本事。

“皇上，人带到了。”

小贵子公公在皇上的挥手驱赶下，出了殿门，径直地往外走去，身后的殿门自然是有侍卫给关上的。

殿内很安静，没了外人，皇上也不摆他作为天子的款，从高位走了下来，边走边说道：“她如何？”

堂下站着的老妇人，猛地跪在地上，磕着头：“给皇上请安了，皇上万福。”

听着那声苍老又显得激动的声音，皇上走的更快了，一把按住老妇人的肩膀，顺着她的手肘来到胳膊，弯下了腰肢。

“奶娘，赶紧起来，这里没有外人，无需多礼。”

“皇上。”

一声奶娘，足以让老妇人泪流满面，都过去十多年了，总算是听见皇上对她的称呼。

“奶娘，对不起你啊，本该颐养天年，朕不好，偏偏让你出宫，偏偏让你奔波，偏偏。”若不是他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就不可能把奶娘排出去。

“皇上，快被这么说。”

老妇人急切的抬头，皇上明显的身子一怔。

老妇人满头的银发，显得她年龄大，皇上早就接纳了奶娘年纪大的事实，但是…

身子佝偻的她，虽穿着一身宫装，却不见气派，也不知道是她年纪大矮了，还是这身大了，衣裳显得这般大，就跟麻袋一样。

满脸的褶子，若是晚上，谁瞧见了定会喊一声鬼啊。

“奶娘，你老了。”

皇上由衷之言，叫老妇人泪如雨下，她是老了，皇上也不再是那会儿的小毛孩了，他们都老了。

“皇上，她也老了。”

奶娘回到了正题，皇上又是一怔，对，他要问的正是那人。

“她身子可好？话可多了？对了，知道你来，可有什么话跟朕说的？”

“皇上，她。”

老妇人可不同于皇上的激动，显得格外的冷静，那人就是捂不热的石头人，就算皇上日日赏赐，都不见她笑过一次。

“她怎么了？奶娘，别卖关子了，快快告诉我。”

“皇上，那人依旧如此，骂你是凉薄之人，直到今时今日，她还是不愿吃陛下送来的东西，哪怕她自个儿种些菜，养几个小鸡小鸭的。”

老妇人摇摇头，对那人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她都说了这么多年皇上的好话，嘴皮子早就干了，她半副身子都要埋进土里了，那女子听进去半句，那也就好了。

“呵呵，这脾气随了她父亲，恨着就恨着吧，我终究是保护了她，奶娘你可听说了，皇城出现了薛家后人，奶娘，我也是仁至义尽了，若是薛家真的有了后人，也不枉费我这些年的煞费苦心，是不是？奶娘。”

皇上一句话爆出了惊天大事，可惜容易不在这儿，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