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渊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三日的清晨。

日光穿透窗户，眼前的轻纱微微摇曳。

他躺在床上，整个人的身体都被裹满了白色的绷带，空气中弥漫着苦涩的药味。

床边卧着一位少女，眼下有淡淡青黑的痕迹。

他的目光在自己没有察觉的时候，突然温柔了几分。

还没有说话，外面突然闯入一个人。

因为穿着灰色衣袍的青年看到他坐起后，冲外面大吼：“老头子，他醒了！”

接着走来因为气势汹汹的老人，头发虽然花白，但看起来很精神。

闻渊一眼便认出这人是谁。

“……菅虐神医？”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菅虐上下打量他一眼，冷哼一声：“身体有什么异常没有？”

他摇头。

内伤大多数已经痊愈，如今皮肉伤应该很快也能恢复。

“感谢相救。”

闻渊虽然内心倨傲，但是也不是不明事理，菅虐神医脾气向来古怪，医术虽然高明，但救人只凭一时兴趣，谁的面子也不给。

按照他的说法，你可以杀了我，但是我就是不治。

“我可不是为了你，是我欠这小丫头一个人情。”菅虐指了指趴在床边那人：“这些天可都是她在照顾你，包括喂药也是她亲手亲劳。”

阳光突然变得温柔。

慕酒酒似有所感地揉了揉眼，看着眼前的人，目光一亮。

……

这段时间闻渊吃得清淡，由于之前伤的太重，这些天还需要泡特制的药浴。

此刻，他整个人浸在浴桶之中，感受到前方氤氲的雾气，呼出一口气。

耳边传来脚步声。

他望去，只见慕酒酒小心翼翼的前来，一手捂住眼，一手端着个托盘。

“菅虐前辈说要将这些加在药浴里。”

上面放着些药材。

他没说话，也没动手。

凝望着她。

她在长久的沉默中，睁开眼。

“这些天谢谢你。”他说。

“跟我还说什么谢谢。”慕酒酒摆摆手。

“你有心事。”

他用的肯定句。

慕酒酒抬头，望见他那如同黑曜石般剔透的眸，突然不知该如何言语。

明明这些天她已经尽量掩饰，还是这么明显么？

她没有回答。

某个瞬间，心中突然涌现一种酸涩的情绪。

“怎么了？”他声音有些讶异。

“……没事儿，我帮你放药材好么。”她说。

热气温暖，烟雾氤氲。

她的动作越来越轻。

然后。

突然从身后抱住了他的颈脖。

他一顿，眸色变深。

耳边带着细碎的痒，她的头发如锦缎，身体散发着特有的清香。

身后，她的眸光似水，带着无限的眷恋。

“你……”

他声音有些沙哑。

“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几乎快痊愈了。”

“嗯。”

沉默会儿，细微的声音响起，似一个带着羞涩意味的邀请。

“等会儿，来我房间好么？”

……

…

轻纱微微摇晃。

床间。

以前从未想过这种境况。

在她过往的岁月中，向来腼腆于与别人的身体接触。

从未像现在这样。

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另一个人的气息。

温度在上升，世界变得虚幻，空气中是一股奇异的味道。

她整个人的身体呈现一种朦胧的粉色，额间起了汗，在战栗中看着他。

他的肌肤向来如玉，身着暗袍时整个人给人的感觉修长，然而他的身体却绝不瘦弱，此时他的眼里蕴含着星光，凝望着她。

瞳孔里只倒影她一人的影子。

肌肤相触。

唇齿间。

彼此都微微轻叹。

像是光拨开迷雾。

他带领她，去了全新的世界。

远山烟雾缭绕，忽然便化作温暖的雨水，她的意识逐渐恍惚，接着语气便起了颤音。

“别怕。”

他的声音低哑。

他开始抚摸她锦缎一般的发，放缓了节奏，等到十指相扣的那一瞬间——

……

从未如此鲜明。

那种感觉，是以前耳鬓厮磨间从未体会过的。

春风拂过绿叶。

鱼在温暖的湖泊间遨游。

他靠近了她，这一刻他的目光像是揉碎所有的星辰。

“我爱你。”

微微低沉的声音。

她身体一顿，立即回抱他。

某个瞬间。

她手中却从床铺下拿出一个纸包，漫天的粉末豁然洒向他——

这一刻宛如细碎的雪花逐渐降临。

她望见他惊愕的眸。

难得他也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在对方的意识中逐渐消失，闭上双眸后，她将之前准备的忘忧丹放入他的唇中。

这是以前温无归给她，那时她还不知究竟有什么用处，如今却明白了。

她瞳孔有些湿润：“我也爱你，可是抱歉……”

……

暗香弥漫。

有人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