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前一世吃的亏太大，方晴至今还是耿耿于怀，总疑惑邵子倾心怀鬼胎，说不定想故伎重施，先诱着人对他死心塌地，最后再往人身上插刀。

瞧着邵子倾低眉而立，貌似恭顺，其实就是一副我懒得理你的表情，方晴越发觉得此人是个难缠的，只好对跟在后头的山茶使了个眼色，一起上了车。

下朝之后，方晴照旧去景阳帝的书房，领了半人高的奏折，到专为她而设的桌案前学习起来。

一时书房中安静得很，父女二人各坐一边，倒是互不相干，却又带着几分默契。

这边景阳帝刚批完一道折子，觉得眼睛有些胀疼，便将笔放下，用手揉揉眼睛，转头打量着正做埋头苦读状的方晴，心里不免思忖，“这么好的孩子，若为男子，不知朕会多得意，不过女孩也无妨，若能成为一位女帝，说不定还是景国的一段佳话。”

“父皇有何吩咐？”方晴感觉有眼光落到自己身上，抬起眉眼，笑问了一句。

“这几日跟着师傅学得如何？”景阳帝抱起双臂瞧着女儿，他早打听过了，翰林院那帮老学究对凤阳公主赞不绝口，称她过目不忘，绝顶聪明。

“师傅们个个博古通今，让儿臣受益匪浅，我自觉愚钝，不过尽力不丢父皇的脸。”方晴笑着谦虚了一句，看来景阳帝真有打算将这景国交给她，方晴也不纠结，若是命该如此，她方晴便顺应天意。

不过，于如今的方晴而言，要管理一个国家稍显吃力，不过事在人为，男子能做的事，她自信也能做到。

景阳帝点了点头，“治大国如烹小鲜，只看你自己想不想做好，凤阳是个能干的，父皇相信你。”

方晴这时注意到景阳帝的眉头一直蹙着，还不时用手按按脑袋，便起身道：“父皇，不如让儿臣给您舒舒筋骨？儿臣可是一位好大夫呢！”

皇后赵晚晴来到书房时，正瞧见方晴在给景阳帝按摩头上的穴位，父女二人皆笑意盈盈，倒是看起来极为融洽，本该高兴的赵晚晴心里却不太有滋味，忍不住替另一个人叹惜。

“母后怎么来了？”见到赵晚晴，方晴忙上前见礼。

“我的儿，如何这几日倒瘦了？”赵晚晴将她扶起，抚了抚方晴的脸，颇觉得心疼。

景阳帝在一旁笑说，“凤阳正跟在翰林院几位老夫子后头学治国方略，无奈之前这些年她漂泊在外，浪费了不少时光，如今只好辛苦她，”转而又问，“皇后今日怎么过来了？”

赵晚晴用责怪的眼神看着这一对父女，“皇上日理万机也就罢了，还要拖着我这丫头也吃这份苦，若我不过来，怕是凤阳根本忘了，这宫里还有我这当娘的。”

“哪有啊！”方晴上去搂住赵晚晴的腰，头靠在她的肩上，道：“母后想多了，我还准备今日便去瞧您呢！”

赵晚晴好笑地戳戳方晴脑袋，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听焦和说，皇上准备让凤阳替您去云坛祭天？”

“既是女儿回来了，当然由她代朕是最好不过的，也让列祖列宗瞧瞧，朕虽无子，却得了一个，谁都比不上的好女儿！”

“方晴毕竟是女儿家，焦和的意思，怕是这般行事，会招来群臣非议，哪有女人祭天的，皇上不如另选宗室子弟吧？”赵晚晴小心地建议道。

“朕的女儿，一国公主，怕哪门子非议，还有你说焦和的意思，他难道还想管朕的家事，”景阳帝面上十分不悦，“以前公主没有回朝，便让焦和在宗室中选人代朕祭天，那不过权宜之计，回头你告诉他，以后这事让他不必操心！”

回到暖心阁的赵晚晴心下跳个不停，景阳帝态度果然不对劲，难道真如焦和所料，景阳帝已对他起了防备，而且根源还是在凤阳身上。

夜深人静之时，焦和踏进了暖心阁。

赵晚晴轻抚着他紧锁的深眉，双眸中尽是心疼，“焦和，我没想到，事情竟变成这样。”

“不用担心，此事我自会应付，”焦和心烦意乱地拉开赵晚晴的手，“可恨，二十来年的尽心服侍，还是逃不过遭皇帝厌弃的一天。”

“要不我同凤阳说说，让她在皇帝跟前为你说些好话？”赵晚晴觉得焦和的愁容直戳心口，让她不忍直视。

“凤阳？你觉得她会站在哪头？”焦和冷笑，景阳帝的转变是从莫宇被诛那日开始，莫非是皇帝恨屋及乌，因为莫宇，而对同为宦官的自己起了疑心。

焦和如今日受冷落，景阳帝已多日未将他叫进书房讨论政务，这种刻意近似的疏远，连自己那些手下都看出来了，而云坛祭天之事，景阳帝根本没有同他商量，便直接指定凤阳代皇帝前往，这在以前，是绝对不会发生的事。

虽景阳帝尚未言明，但是凤阳已被视为储君之选，樊相国如今上窜下跳，正帮着凤阳大造声势，必然是得了景阳帝的授意，但是景阳帝没有同焦和商量过此事。

还有便是，下面官员考绩评定，如今竟直接由那对父女俩商议着处理，完全拿他这个监察院的头不当一回事。

“难道……景阳帝下一个对付的，便是他焦和？”焦和心下越发不痛快。

景阳帝显然没在意焦和心中的芥蒂，倒将心思完全用在教导方晴上，百官虽时有反对之声，认为女帝之说简直异想天开，女人就该在家相夫教子，哪有这本事管理国家，不过随着方晴逐渐介入政事，并且表现更是可圈可点，加上樊相国公开表示，赞同凤阳公主接班，一时在朝廷便形成了两派意见——或支持凤阳为女储君；或明确表示，君王只能是宗室子弟。

不过景阳帝倒是聪明，只按部就班的培养凤阳公主，却在百官面前只字不提立储之事，倒让反对派觉得拳头落空，无的放矢，因为皇帝都没亲口表态的事，你反对个屁！(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