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嘉帝把汤一饮而尽，夸赞道：“滋味甚佳！卓儿厨艺了得啊！”

萧清卓笑的开心：“父皇喜欢就好！往后我每日都为父皇做羹汤！”

废嘉帝：“每日都做，是要把父皇喂成个大胖子不成？”

萧清卓捂嘴笑：“父皇也会担心长胖么？是怕母妃嫌弃您么？”

这原是以前他们父女之间常有的对话，这样一说笑倒真像回到了过去时光，夫妻和睦娇女绕膝，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可惜现实依旧是现实，回不去的旧时光只存在记忆中，偶尔怀念一下也就罢了。

废嘉帝怅惘了一会，恢复了正色。

“卓儿，朕听说郑华文给了你一支军队听你调遣，可有此事？”

该来的还是来了。

萧清卓脸上的笑意还未散去，就凝固在脸上。她有些失望的收拢情绪，答道：“没有的事。父皇，我跟他毕竟还未行大礼，他怎可能把自己的势力交与我手？且还是军队？他就不怕我将军队私吞了么？父皇，这种传言怕是在离间您和郑国，其手段着实诛心。”

废嘉帝沉默不语地瞧着她，眼神里尽是探究和怀疑。

萧清卓心里难受，还是笑着道：“父皇，若是女儿真有什么军队势力在手，又何苦在院子里闭门不出数日之久？”

此言合情合理。以萧清卓的心性和本事，若有一支军队听她调遣，绝不会任人摆布，软禁这么长时间。

废嘉帝的眼神和缓了下来，道：“卓儿莫急，朕也是道听途说，现在一想，若卓儿果真有军队在手岂会不帮着父皇？必是那乌家疯子故意使计挑拨离间！得亏我儿赤子丹心，否则父皇怕是要上了她的当！好了，父皇这里没什么事了，你回去好好调养，争取早日给朕和你母妃生个大胖孙子，朕就后继有人了！”

废嘉帝其实还有几个儿子，丢在了灵都城没带走。当初灵塔降罪得猝不及防，废嘉帝措手不及下只得装疯卖傻逃过一命，靠着萧清卓跟夏末的交情躲到了公主府，幸而早年公主府的一切都是他置办的，里头的人手也是他的，未免夜长梦多，就逃得仓促了些，几个不顶用的儿子就都留下了。唯独萧清卓脑瓜子聪明，是周妃亲生，又跟郑华文有牵扯，遂一同带走了。倒不用担心儿子们的安危，当年之事没有牵涉他们，宗室也不会允许新帝屠杀血亲，所以，待他日后夺回皇位，继承人是不必发愁的，说这话不过是哄哄萧清卓罢了，他可从没想过要女儿继承皇位。

萧清卓见他态度和软，顺着问道：“是战事出了什么变故吗？父皇不若跟女儿说说，兴许女儿能出出主意？”

废嘉帝转念一想，也是，这孩子就是生错了女儿身，若是个男孩，又何需他如此呕心沥血？一切交给儿子就行了，反正都是要传给他的嘛。

可惜了。

废嘉帝没多说要务，只挑拣着被乌沛压着打得连丢几座城的不利战事说了，末了还道：“你跟那乌沛自**好，她有什么弱点你可知道？”

这就有些无耻了。

萧清卓若是直言乌沛的弱点是为不义，若瞒而不报是不孝。这也是废嘉帝故意有此一问，他还想试探一下萧清卓的态度，以证方才她是否狡辩。

萧清卓此人，博闻强识才学过人，生在皇家却性格善良，胸怀天下，最大的抱负就是天下太平，女子不至于闭门塞户能与男子平分秋色。大宇朝只要国祚延绵，谁坐皇位都可。

她认为夏末虽然学识不如自己，但是登基后的政策确实利国利民，是个好皇帝，不太认可废嘉帝挑起战端的行为。但是，废嘉帝是其父，子不言父之过，遑论废嘉帝根本不可能听其所劝。

萧清卓心内叹了一口气，面色不变：“父皇，女儿少时只与乌少主书信往来，那时不过是为了替父皇笼络乌家，交情不过如此。何况即使有言，也必不会说与女儿这个三公主听。父皇，女儿实在不知。”

废嘉帝想了想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就摆摆手：“罢了，你回吧。”

萧清卓其实还想试着劝一劝，无奈废嘉帝正烦恼战事不利，懒于再多言，只得告退离去。

吴邕回去左思右想咽不下这口气，思来想去觉得萧清卓就是仗着废嘉帝而故意给他没脸。当初他不过是想借了废嘉帝的名头挑起战端来好捡个便宜。这会儿自然就再无需废嘉帝这面大旗了。

若是没了废嘉帝，看那臭丫头还摆什么谱！

于是就跑去撺掇废嘉帝亲身上阵，美其名曰鼓舞士气。

废嘉帝大约是老了，大约是久居宫廷只熟稔宫斗那一套，对这种明显不怀好意的撺掇竟丝毫不觉有异，只听吴邕说不必上阵拼杀只在后方端坐大军之中，稍微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大概也是被乌沛打蒙了，又被民间传言激得头脑发热。

吴邕住处。

一直像个隐形人一样跟着吴邕的人不解地问道：“国主让废嘉帝送死了，就不怕乌沛趁势率军攻打过来吗？”

吴邕端了茶杯慢饮：“无妨，不是还有郑国挡在前头嘛。再说了，她姓乌的可不止我这一处的乱子要平呢。”

“国主是说……蛮夷？”

吴邕：“没错。不日前我已派人去了乌国一趟，相信很快就有消息了。到时，我倒要看那乌沛是抵御蛮夷保江山，还是剿灭我等保社稷呢？”

“国主此计高明！只是蛮夷非我族类，又悍勇无比，放进来岂不是引狼入室？将来国主得了天下却满目苍夷又该如何？”

吴邕：“大丈夫成事不拘小节。大宇朝人口繁盛，死个把城不算什么，何况，有忠君爱国的乌家军镇守横贯山，蛮夷想要冲入中原腹地不太可能，说不定经此一役乌国实力锐减，我吴国就不用怕她乌家军了。”

“国主思虑周全，是属下多言了。”

吴邕拍拍他的肩：“小事一桩，你我之间的交情说话不必小心翼翼，尽管畅所欲言。最近不太平，我的安危可都交付你手了。”

“属下必定护卫国主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