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有问题才是对神界的交代，如果你有问题，那就是我们的失职。”

“主神看着你，我是主神选择的人，你怎么敢对我出手。”

“主神？主神选过很多人，但是他只是给你机会，而不是让你拿着他的宠爱做护身符。

“看着吧，看着我是如何对他尽心尽力，林清焰算什么，他凭什么能够当上主事官。这件事情就是他发起的，如果我有什么差错，也是他下的命令。主要责任也不在我的身上。

“到时候，她大闹风雨阁，林清焰再也不能帮她，内阁可以联手制裁这个千古罪人。”

“是因为要换届的原因吗？”

“换届不换届，又有什么关系呢？这重要吗？”关奉壹无所谓道。

“神界早就有了传言，说主神要换届，所以你们才阻止她回去，之前的林清水也是，现在的你也是。”

“谣言就是谣言，说了一百遍，一千遍，就会成真。是林清水太傻，相信了这个谣言，跑去和随庭安打架，居然还打不过她，被一招雷霆之怒给打趴下了。这能怪谁呢？”

随庭安眉头舒展，眼神中透出了然的意味。她摇头笑了笑，最初只是轻轻地笑，到后面，她抿着嘴，冷眼看着他。

“怎么这样看着我？”关奉壹指着她的眼睛，潮湿的空气刮在脸上有些疼痛。

“是你干的。”

是他干的，他就是那个背后推手。

“我干了什么？”

他的表情十分无辜，似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这在随庭安眼里是显摆，她背后有一丝细小闪电在爬行。

“谣言。”

“你有证据吗？”关奉壹深沉地凝视着她。

“没有，这不需要证据，就像你一样。”

“但我们之间唯一的区别就是，我比你强。”

“所以弱者理所应当就该被欺负。”

“这是法则，你想想，你的上司，曾经是个恃才傲物的人，她当年说的话，还有下的决定，谁敢反驳她。”

“你又没见过，你怎么知道。”

“从林清焰的态度就能看出来，她即使变成了一个落魄神仙，依然有人愿意这样对她，这说明，她给那些人的威慑，足以让所有人都心生畏惧。直到现在，依然如此。”

随庭安噗嗤一笑，水灌进她的喉咙和肺里，传来连声咳嗽。好难受，肺部像有几百根针在扎着一样，但她还是觉得这句话太好笑了。

“随庭安告诉我，林清焰之所以会对她这么友好，完全是因为林清焰的人品和魅力。他对待任何人都如此。你居然说是威慑？你的教养到哪里去了？被狗吃了吧！”

随庭安终于看到了他的真面目，她的话似乎刺痛了关奉壹。他不允许一个能力不如他的人这样批判自己。她没有这个资格。这是世界的法则，每个人都遵守着这样的规则，凭什么你这么说。

那条水绳像蛇一样微微收紧，她被迫仰着头，望向天空。

关奉壹轻轻地覆手。

乌云密布在她上空。

风变大了，喧嚣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膜。天空蓝得发黑，好像瞬间变成打翻了的调色盘。她觉得脸上有些湿润，空气中弥漫着雨的味道。

空旷和萧条群居在大厦上空，雨水在玻璃上划出几道泪痕。

暴雨骤然开始，豆大的雨珠从几千米高空倾泻而下，太阳立刻躲藏在乌云背后。行人纷纷躲避到就近的建筑物内，感叹着天气怎么和川剧变脸一样，说变就变。泛滥的积水把花圃变成了沼泽，还未清理的落叶随着水流一起堵塞了下水道。

雨水打在随庭安的脸上，像被鞭子抽打似的。样子看起来极是狼狈，她身上只有冰冷的味道，就像是许久不见阳光、阴暗潮湿的房间。

关奉壹身上滴水不沾，干燥蓬松的头发像刚刚沐浴过后一样，上面还残留着洗发水的清香。

两者之间，天差地别。

他就站在那顶端上，手向上一抬，如风拂柳一般，随庭安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升空。

雷声轰鸣，电光接踵而至。细如蚯蚓一般的闪电在那团跳动着雷霆的黑云间时隐时现。

暴风雨太过于猛烈，被自然袭击的城市无辜地在承受。

随庭安冷眼望着头上那团云，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冷哼。

她希望关奉壹最好能够听见，就算听不见也无所谓。

想用天雷来吓唬她，迫使她出手，然后证明自己和这次事件有直接关系。

逻辑不通顺，就相当于将牛头缝在马身上。

他的目的要杀死自己，把这件事当作一个导火线。她不免想到，自己之前是不是又得罪过他。随庭安得罪的人不少，但这也太巧，全部都被自己遇上。

她记忆力不好，记不得那么多糟心的事情。

对面的关奉壹可能不知道，随庭安在那尧山上得到了什么宝物。地官大人在地火里锻造的混沌之石，能够修复身体上的任何损伤，除非神魂寂灭。

于巾然的身体比她脆弱很多倍，又因为体质特殊，拥有能够随时吸收天地灵气这一天赋，经脉的承受能力很低，随时有可能爆体而亡。

有这混沌之石护体，也许能够减小雷击给于巾然身体上的伤害。随庭安心里想，万一落个残疾，那人不会跟她拼命吧。

随庭安自观经脉，灵气十足，她如何将似河流般连绵曲折的灵气瞬间转化为护盾，阻挡这次的劫难呢？她身体里的灵力太少，能够护个天灵盖已经是万幸。

就这点灵力还不足以抵挡这小天雷中的一个分支。

她感觉到头皮发麻，皮肤上有微微地颤栗，这是电荷之间的相互吸引。她在这片雨幕下，在这阵雷鸣中，十分突出。

她是最佳遭雷劈的对象。

关奉壹，洪虚境界的强者，他引下的天雷，只会比其他人更盛。随庭安感觉到周围空气中的“刺痛感”，是一种被偷窥的感觉。

薄如蝉翼的冰刃，就像是已经拉满弯弓的离弦之箭。

她胆敢有所动作，关奉壹首先要废掉她的行动能力。

胳膊上的血水止不住地往下淌，伤口处有些被泡得发白，随庭安的嘴唇变得越来越苍白。

整个天空仿佛一颗巨大无比的心脏，每一次跳动，伴随着无可比拟的震撼。

雷穿过随庭安的身体，她浑身颤抖，喉咙里再也压不住的怒吼喷薄而出。

......

......

鲨鱼感觉到了什么，它如死尸般的眼神盯着面前这个人。

路迢迢以气凝物，杯子就这样出现在他手中。这人从身后掏出一壶小酒壶，涓涓流水从小巧的壶口流入杯中。眼里敷衍的笑容仿佛在说“我的地盘，你能奈我如何”。

于巾然没有随庭安那样的底气，她只能保证自己露馅。

“路老板这是做什么？要拍大白鲨续集吗？”

“什么是大白鲨续集？”

“就是个电影，主角就是你后面的这条美人儿。”

“讲故事不应该是你擅长的东西吗？我可不会讲故事。我要做的都是实事，不搞这些虚的。”他着重咬了后面那几个字。

“我的下属惹你生气，是我没有管教好，”于巾然往下按着姜路云的脑袋，自己也跟着鞠了个躬，“给你赔罪。”

姜路云心不甘情不愿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路老板。”

城隍爷倒是没什么表示，只是觉得随庭安终于懂得点人情世故，在面上过得去就行，只希望这位路老板不要太为难他们。

“你觉得我需要你的道歉吗？”他轻蔑地看着姜路云。

“他没说错什么，不过是维护自己的上司而已。”城隍爷打个圆场。

“你觉得我会因为你说的这句话而放过他吗？”

路迢迢说这句话的时候，连眼睛都不曾看过城隍爷。他好像什么人都不看在眼里。城隍爷心里想，是位难缠的主儿。

在场三位好友，都是第一次见路迢迢，根本不知道一般人要是这样说话，在就被关到小黑屋里再也出不来。

他之所以能够变成神界的情报头子，在于凌厉手段和举世无双的洞察能力。

否则无法将这么多情报连成一张完整的信息网。

妖魔鬼怪最是怕他。

如果说，被路迢迢抓到之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首当其冲的便是准备一把刀。

这刀不是用来刺杀越狱，而是用来自我了断。

路迢迢就连直视别人，都足以将其千刀万剐。

性格也是因为不见天日的环境下进一步走向极端化。

他时而天真时而阴狠，情绪在两个极端里来回跳跃。

而他们现在见到的人，正好在阴狠的极端上。

“跪下。”

“路老板，道歉也道歉了，该服软的也服软了，这样就不用了吧。”城隍爷微微倾身向前，按住姜路云的肩膀向后拉。

“又不是你跪，你操什么心。”路迢迢又喝了一杯，身后的白鲨环绕着这座玻璃盒子游动。

姜路云看向于巾然，抿着嘴，深吸一口气，他又给店长大人找麻烦了。

“对......”他刚要往下跪，肩膀处传来一股强大的力量，暗示他怎么样都别动。

于巾然没有看着他，眼睛追着大白鲨。

“路老板，我已经想好自己的问题了。你回答我的问题，我就给你一个满意的道歉。”

“你这道歉还带有条件。”

“我付出代价走到这里，这原本就是我应得的。”

“这时候倒是聪明。”

于巾然指了指自己的脑子，赞同他的看法。

“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故事和现实不受控制地交替在一起？”于巾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