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正统
作者:露尘 | 分类:历史 | 字数:383.4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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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6章 京城阴霾
之前杨牧云在铁盔中煮开的热水还剩下一些,不过现在都有些凉了,元琪儿走上前去,鞠了一捧水来到杨牧云面前,小心翼翼的凑到他唇边,略一倾斜,一股清流汩汩的淌进他的齿缝里。
杨牧云的气色好看了些,又轻声唤了一句,“再来点儿水......”
......
元琪儿来回几趟,杨牧云终于闭口不言了。
稍顷,杨牧云身上的雾气全部消散了,脸色也恢复如初,缓缓睁开了眼,目光略一扫视,惊讶的说道:“元公子,你一直在这里么?”
“我不在这里,谁来送水给你喝呢?”元琪儿嫣然一笑,百媚丛生。
杨牧云脸微微一红,有些不好意思的向四下里看了看,“前辈呢?他去哪里了?”
“你是说那个贪吃的老疯子呀,”元琪儿眸波一转,“我也不知他去哪里了,你问他作什么?难道又想喝他葫芦里的酒么?”
“不不不,”杨牧云连连摆手,“我因贪多了一口,差点儿被酒里的药劲伤着了筋脉和脏腑,还好我运功勉强将药劲儿给化去了,否则一定会被药力反噬。”深吸一口气,拍拍胸口,好像心有余悸。
“那你现在感觉好些了么?”元琪儿关心的问道。
“还好,”杨牧云微微颔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所有的药力都已经化去了,”伸出手掌,轻轻挥了一下,“而且,我的功力好像又精进了一层。”
元琪儿眸子一亮,欣喜道:“这么说,你的易心经炼成了?”
“易心经,什么易心经?”杨牧云诧异的问道。
元琪儿一怔,“莫非他不知道自己练的内功心法叫什么名字?”于是改口说道:“我是问你练的内功心法是否炼成了?”
“哪儿有那么容易,”杨牧云轻轻摇头,“这部内功心法连我师父都无法炼成,更遑论我了,借助前辈酒中的药力,不过精进了些许而已,离真正炼成还差得远呢?”
“你师父也未炼成这内功心法么?”元琪儿暗暗纳罕,“怎么老疯子说他那对手打通了最后一道玄关,莫非授他武功的师父和老疯子说的那人不是同一个人?”
“我师父说他并不适宜练这内功心法,只是交给我修炼,他再详加指点而已,”杨牧云看了元琪儿一眼,“这部心法叫易心经么?很好听的名字,我师父为何从未告诉我呢?”
见元琪儿沉吟不语,于是又接着问道:“前辈已经试过我的武功了,他一定看出了我的武功来历,对不对?”心中一阵激动,踏前一步,握住了元琪儿白净纤柔的小手。
“啊——”元琪儿轻呼一声,退后一步,挣脱了他的掌握。
“对不起,”杨牧云突然想起她是女儿身,便讪讪的道:“师父的姓名和来历我都不知道,我和他相处三年,除了跟他练武,别的什么也没对我说过......”见元琪儿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前辈一定都告诉你了,是不是?”
“其实......”元琪儿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师父不告诉你是为了你好,你知道的太多对你并没有好处。”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
元琪儿轻轻点了下螓首,一双秋水般的眸子深深凝视着他,“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你答应了?”元琪儿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我答应了什么?”杨牧云没好气的道:“你若让我去死,让我去背叛朝廷,我也要答应么?”
元琪儿粲然一笑,大大的眼睛弯成了可爱的月牙,纤纤玉指轻轻撩了一下他的鬓发,在他耳边轻轻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我又怎生舍得......”
杨牧云只觉她吹气如兰,鼻端闻着她身上如兰似麝的香气,赶紧闭上眼睛不敢向她看去。
“至于让你背叛朝廷,”元琪儿眸波流转,在他身上投去淡淡一瞥,“只要我说出来,你想不背叛你的朝廷都不行了......”顿了一下,悠然一笑,“你还让我说么?”
杨牧云一怔,瞬间沉默了下去。自从在湖州时锦衣百户何启秀透露他师父是朝廷钦犯后,他心中就一直塞了一个梗。对师父的身世之谜,他一直想探听清楚,可心里又怕揭开了这个谜之后,师徒二人再也无法彼此面对。
他现在已经是朝廷命官了,可师父的钦犯身份还未洗脱,一旦上面要他来一个大义灭亲的话,他该如何做出取舍?
“你师父虽是大明朝廷的钦犯,但我这里有个办法帮他洗脱钦犯的身份,你要不要听一听?”元琪儿笑道。
“什么办法?”杨牧云很认真的看向她。
“你随我一同北上,投效我大元汗廷,来日我蒙古铁骑挥师中原,重复我大元荣光,这样,你师徒二人就可坦然相见......”
“你是让我背叛朝廷,”杨牧云脸上变色,沉声说了一句,“休想!”
“那好,”元琪儿笑容一敛,“你既如此说,我也不勉强你,但我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还请你务必答应。”
第226章 京城阴霾
“你这是在求我么?”杨牧云瞥了她一眼。
“不是,”元琪儿不卑不亢,“你说过,我救过你,作为回报,你送我过了长城口隘,我们就两清了。”
“什么?还要护送你过长城口隘,”杨牧云眉头一皱,“我若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把你救我的事抖搂出去,”元琪儿秀眉一展,悠悠道:“我的身份你应该早知道了,救我相当于通敌,何去何从你自己掂量一下吧。”说着转过身再不看他一眼。
“你......”杨牧云为之气结,身体不禁抖颤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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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蒙蒙亮了,但还是灰暗得很,天空中还飘荡的细细的雨丝,打在人脸上冰凉冰凉的。所有京城人的心里跟早上的天空一样灰暗,自从昨日鞑子的骑兵游荡在京师城下的时候,每个人的心都悬在了嗓子眼,人们似乎已经看见跃马扬刀的鞑子破门而入,刀锋划向了他们头顶。
这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当京城的人们揉了揉通红的双眼从自己家门出来时,发现一队队执枪挎刀、浑身披挂的军士在京城的大街小巷上往来穿梭......京城戒严了。
西长安街上的万福楼,一早坐满了吃早点的客人。
“你听说了没有,”一位两撇鼠须、身穿团花锦袍的富家翁向一位长着山羊胡子的老学究说道:“昨日我大明的军队追到鹿鸣谷就遭到了鞑子的伏击,连死带伤那叫一个惨呐......”
“胡说,”老学究拍案说道:“朝廷不是已张榜了么,说在鹿鸣谷大败鞑子,斩首数千,余部已经远遁,叫京城百姓不必惊惶......”
“嗤,那都是朝廷哄你们的,”富家翁轻蔑的一笑,“我那回春堂的药材都被官府给征用光了,连坐诊的大夫都被拉去了军营,他们中有人回来说我大明的军兵吃了大亏,死伤数千呐,军营里是一片哀嚎,听有个军士说,我大明将士的尸体布满了山谷,而鞑子被斩不过区区几十人......”
“当真?”不但老学究吃了一惊,连临近几张桌子的食客也被那富家翁的话语吸引了过来。
“钱老板,”有人冲那富家翁说道:“那鞑子真有那么厉害么?我大明将士就那么不堪一击?”
“信不信由你,”富家翁撇撇嘴,“过几天,我就收拾收拾回南都老家了,各位街坊,如若有缘,我们来日再见,不过在不在这京城,那就难说了......”
富家翁话音一落,惹来一片窃窃私语。
“听钱老板这话的意思,好像京城守不住似的。”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对一名身着深蓝长袍的长须文士说道。
“这大明的帝都本来就在金陵,想当年太宗皇帝雄才大略,将蒙古鞑子打得望风而逃,这才将都城迁到燕京,如今我大明的军队几十年不曾北征了,当今皇上年幼,又经了这么一个阵仗,会不会吓得再将都城迁回金陵,还很难说......”身着深蓝长袍的长须文士唏嘘不已,瞥了一眼坐在对面的一位头戴唐巾、身穿牙白色交领直裰,相貌颇为清秀的青年书生说道:“陈贤弟,我看明年的春闱十有八九不会如期举行了,你不如就此返回湖州,看看政局的动向再说吧!”
“什么动向?”青年书生的脸色一变,“赵兄不妨把话说的清楚一些。”
“这还不够清楚么,”长须文士目光一转,低声说道:“你爹是湖州知府,膝下就你一个儿子,如今时局动荡,这一次只是鞑子的尖兵探探路,下一次一定会大举前来,到时京城被围,你可就难以脱身了。”连连摇头,好像城外真的围着鞑子的千军万马一样。
“赵兄,你......”青年书生脸一沉,正待呵斥,只听酒楼中的食客有人发出一声惊叹,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了过去......
酒楼大门的门帘一挑,进来一位娇滴滴的小娘子来,她约摸十五六岁,身穿一身鹅黄色的曳地襦裙,相貌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肌肤白嫩、神态婉约、美目流盼、桃腮带笑、樱唇微翘、气若幽兰,说不尽的娇俏可人。她向一朵云一般穿过大堂的一众食客中间,冉冉的向楼上走去......
所有人都看直了眼,“这是谁家的小娘子,长得这般撩人,”一名食客惊叹道:“若是能将她给了我,拿我的三个小妾来换我都愿意。”
“得了吧,”他的同伴嘲笑道:“就你家里那帮庸脂俗粉,如何入得了高人的法眼。她若是我的女人,你就是拿十个小妾来换,我都不会霎上一眼。”
......
大堂上一片淫词荡语,方才的忧国之心瞬间淡漠了下去。
“怎么会是她?”那位头戴唐巾、身穿牙白色交领直裰、相貌清秀的书生见了方才那女子吃了一惊,“这不是素月么,难道梦楠她也来到京城了么?”目光向楼上看去,只见那女子直上三楼,敲开了一扇房门,悄然闪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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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梦楠优雅的坐在万福楼三楼的一个雅间里,左手轻托粉腮,右手拿着一卷书正在翻看,宁馨侍立在她旁边,正掂起一个茶壶将茶水倒入一个青花瓷杯里,翡绿的茶水从壶嘴倾泻而出,就像一块软玉。
“笃笃”门板响了两下,宁馨放下茶壶上前打开房门,素月像一朵优雅的雏菊飘了进来。
“小姐——”素月来到周梦楠面前福了一礼。
“事情打探的如何了?”周梦楠放下书卷,一双美眸看向素月。
“小姐,”素月不安的看了她一眼,“婢子去兵部衙门打探过了,老爷并未回衙,衙门里的人也不知老爷去了哪里?而且......宝巷胡同的那座小宅只有黛羽一人,她说老爷昨夜就急冲冲的出去了,至今未归......”
周梦楠静静的听着,弯弯的秀眉微微蹙了起来。
“小姐......”见周梦楠面色凝重,素月怯怯的说了一声。
“我们在京城里的人都派出去了么?”宁馨听了不禁有些惶急的说道:“他们难道都没老爷的消息?”
素月的俏脸一黯,默然不语。
“小姐,莫非老爷他......”宁馨转向周梦楠,一脸忧色。
“不会的,”周梦楠断然说道:“相公是有福之人,你们不要胡思乱想。”
“小姐,”素月上前一步低声说道:“现在坊间传闻很多,说什么的都有,但据城外的老樊回来说,朝廷这次跟鞑子交锋吃了大亏,不但死伤惨重,还让鞑子的骑兵安然离去,现在京城的情况很是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