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孙祖杰离开铁老板的办公室，铁老板也没有表态，孙祖杰知道他听进去了，所以才会表现得这么谨慎。

这么多年从事经济和企业工作，孙祖杰对于很多记忆中的事件有了更深刻的理解，华国从计划到市场的经济转型，一定会带来一大批国企的破产，某种意义上这是必然的。

但是企业破产了，不代表个人破产，同样是国企破产，为什么东北地区老百姓最为痛苦，这绝非偶然，几十年已经适应了大工业社会的生活，突然来一个翻天覆地，重新适应当然无比艰难。

孙祖杰也不知道怎么救活东北经济，所以他的建议也只是希望中枢用种种办法减轻企业的负担，然后政府将一些应该承担的社会责任承担下来，这样可以尽量减少转型期老百姓的痛苦。

但是孙祖杰也同样明白他这个建议不太现实，现在的中枢最大的问题是财源紧张，中枢没钱，东北的国企作为中枢最重要的财源之一，怎么可能舍得减少。

孙祖杰说得轻巧，谁来弥补这部分财源，华投吗？要是中枢问他要钱，他一定也会想出种种办法推辞，华投之所以财政这么宽松，也跟中枢的有意扶持很有关系，他早已经深刻得认识到这一点。

也许这就是提出问题容易，解决问题困难吧，所以孙祖杰带着这种复杂的心情，回到了华投总部。

他仔细的梳理了一下当前的工作，就发现最近对几个汽车公司关注太少了，这也正常，谁让他们日子好过呢，没有新闻就是好事。

华夏汽车现在日子过得爽歪歪的，现在国家一直又没有批准新的合资公司，还是老三家，京汽的车子卖不动，上汽大众，广汽标志的产量又不上去，所以几乎没有怎么竞争的情况下，华汽的日子当然好过。华汽心情大好，第三代宝马的速度也快了不少，已经开始上路试验了。

而那几个五十铃的合作企业现在也同样做得不错，慢慢国产化吃透五十铃的技术，剩下的就是不断赚钱了。

孙祖杰想了想，还是要把几个汽车企业都跑一跑，要给他们敲一敲警钟，马上国家就要开始英国罗孚汽车的合资，下一步极有可能会开放越来越多的合资企业，现在的好日子绝不会长久。

另外就是由副手负责的重车项目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这么大的投资不看一下也不放心。

这一次苏俄拿过来合作的是别拉斯的重型汽车和矿车，属于苏俄的传统优势工业，华国本来想通过这一次合作捡到一些导弹载车技术，不过老毛子也不傻，他们拿出来的是彻彻底底的民用产品，别拉斯的自卸车，矿车和载货卡车。

孙祖杰也不生气，都已经是九一年了，有什么好着急的，只不过向这样的重型工业企业投资，不是一两天的工夫能够做好了，所以孙祖杰到达中州时，发现那边还是一片大工地，想想也是，这才一年，不可能那么快。

孙祖杰找来了自己的前秘书小林，他负责的是与苏俄方面的沟通，是未来这个合资厂的副总，“小林，你这段时间去过多少趟明斯克？”

小林有些莫名其妙，“孙总，总共去了十二趟，最近还准备再去一次。“

“好，那我考考你，你知道MAZ载重车吗？“

小林猛地明白过来，“孙总，您说得是飞毛腿的导弹车？“

“不错，看来挺上心的。我们与别拉斯合作，除了要得到他们的重车技术以外，还有一个关键的目的就是想办法获得明斯克机械厂这款导弹载车的相关技术。“

“可是这一块苏俄专家是不会说的。“

“不着急，苏俄的形势越来越混乱，我们迟早会得到机会。这些白俄的重车工厂互相之间肯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你可以通过这些专家渗透到明斯克机械厂。

这几年你与苏俄人关系处得很好，但还远远不够，你要与他们打成一片，尽可能得到更多的资料，我要求你想尽一切办法获得苏俄这款导弹载车的技术，这关系到我国的国防安全。

这一块工作之前一直没有让你做，就是不让苏俄人发现我们的目的，现在时机已经成熟，你可以试探得做一些事情了，有关部门的同志会对你们进行培训。“

“孙总，我明白了，我一定尽力去做。“

“嗯，做事的时候小心一点，可以用邀请技术工人和专家讲课，购买产品等各种手段获得资料，记住只要能达到目标，钱不是问题。“

孙祖杰除了让小林想办法之外，又邀请了在华国工作的苏俄专家，与他们愉快的交流了一番，每一个人又送了不少礼物，尽量博取老毛子的好感。

孙祖杰考察完了施工中的中州重汽之后，紧接着来到了赣省，他先是去看了看赣铃汽车，然后又去洪都等多家华飞的子工厂考察了一番。

作为非专业人士，孙祖杰的做法很简单，他学着耿照杰看起了厕所和车间的整洁情况，然后再找一些老师傅座谈，往往就能得到很多信息。

洪都的巨嘴鸟已经定型，正式开始生产，K-8教练机也正在试飞，所以现在洪都大部分精力都放在强七的研发上。

孙祖杰对于强七没怎么管，怎么折腾也得等到新世纪了，现在还早着呢，他在乎的是前两个赚钱的生意。

他先去看了看巨嘴鸟，看着这架土里掉渣的螺旋桨飞机，笑着问老卢，“这玩意卖得怎么样？“

“卖得相当不错，咱们海关和海军的订单有八架，巴铁买了八架，埃及买了四架，只不过沙隆国没有购买。“

“人家是土豪，当然看不上了，不过也已经有二十架了，可以嚼一阵了，咦，巴铁买这么多干嘛？“

“他们准备用这种飞机巡视边界，据说这样可以不刺激印都人，而且他们好像还可以用这种飞机对付北面的一些威胁。“

“你看这种飞机看着不起眼，却能卖的出去，这就是市场定位的问题。我看呀，国外的展会你们要多跑跑，华飞进出口公司也要加紧推销，亚非拉的小国家一个都不能放过。老卢，你一定要抓紧这件事，有了外汇你们的日子才好过呀。“

老卢点点头，“孙总，我们已经再做了。“

孙祖杰开发这种飞机确实给他上了一课，不是最先进的飞机才是管用的，关键是要瞄准客户的需求，巨嘴鸟如此，K-8如此。

看完了这一切，孙祖杰应邀与他的老同学老武见了一面，结果听到老武的要求，孙祖杰就有些不高兴了，“老武，你又在打我的秋风，你想把这四五家破烂企业交给赣铃汽车？”

“老孙，我也是没办法，这些企业亏损这么严重，已经资不抵债，但这是国企，又不能随便让人下岗，只能找你想想办法了。”

孙祖杰连连摇头，“唉，我要是给你开了口子，你信不信，一个月不到，从上到下最起码要塞给我上百家破烂企业。”

老武干巴巴的陪笑道，“能者多劳嘛！”

孙祖杰想了想，现在国企这么难，不接收一些破烂是不行了，不过怎么接收还是有讲究的，他得好好看一看，想一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