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聊了一会，就提到了歼十，老宋又是一阵唉声叹气，歼十是典型的第三代战斗机，静不稳定设计，电传飞控，要求很高，困难当然不少，但是最大的问题不是技术，而是经费。

前几年钱不够，老宋都被逼到下班时间去买面条补充经费，这才把气动设计搞定了。到了今年稍微好点，但是随着苏27的引进谈判开始，歼十的经费又开始被压缩了。

这几年西南飞机也从西方得到了一些技术帮助，但是发动机是一块大心病，解决不了这个问题，歼十就极有可能重蹈歼九的覆辙。

只要一想起老大哥那边的动作，两家都有些怨气，涡扇六坑害的不仅仅是歼九，强六也是受害者。现在涡扇十又是这样，从预研到现在十多年了，这款发动机还在纸面上。

这一次强七方案首先定下了发动机，也是因为这个教训，大家都被发动机搞怕了，就算斯贝落后点也认了。

两人聊了一会，孙祖杰忙完了事情也走了过来。三人寒暄了一段，老宋就说明了来意，孙祖杰摇摇头，“老宋，我也不瞒你，华投去年受创严重，我现在必须加大民用领域的投资，所以至少五年内我不会再投钱到华飞上。

以华飞现有的资源，只能把精力放在支线飞机上，如果中枢决定要做这个项目，华飞可以参与，但是华投不会再出钱。”

听孙祖杰这么说，老宋就明白航空部的打算肯定泡汤，华投不出钱，光靠中枢根本不可能。既然孙祖杰如此果断的回绝，老宋也不好说什么，不过孙祖杰却对他打起了主意。

“老宋，你们歼十现在怎么样了，我听说不是很顺利。”

老宋叹了一口气，把歼十目前的困境告诉了孙祖杰，孙祖杰眉头紧锁，“总师都被逼到卖面条了？这也太过分了。这样吧，这次强七项目咱们两家密切合作，你们尽量多拿点研究项目。“

孙祖杰此话一出，老宋立刻就高兴起来，孙祖杰现在完全控制了强七的项目分配，他这么说，西南飞机日子立马会得到不少机会。

孙祖杰接着出起了主意，“你们飞机既然设计得差不多了，那就干脆搞一个全金属模型出来让空军看一看，百闻不如一见嘛。“

老宋听完，连连点头，孙祖杰这个主意不错。空军的犹豫说到底是对国产飞机不放心，确实要坚定他们的信心。

孙祖杰继续说道，“以苏俄现在的情况，他们大概率会把苏27卖给我们，我看你们可以先用他们的发动机应应急。”

老宋陡然来了精神，“苏27的发动机真得可行吗？”

孙祖杰此时已经得到了AL31F发动机的相关数据，所以他让人拿过来交给了老宋，老宋拿到手里看了看，然后皱着眉头想了一会，“确实值得一试，只是苏俄的发动机能保证供应吗？”

“苏俄现在走了下坡路，他们肯定要拉拢我们，我看十几年内发动机的稳定供应应该问题不大。既然老宋你说这款发动机可以，那就赶紧参与到苏27的谈判中，好节约时间。你们不能再拖了，要以防夜长梦多。”

老宋听完，开始沉思起来，很快他就点了点头，作为第一代航空人，老宋太明白航空界里面的弯弯绕了。

紧接着孙祖杰问起了另外一件事，“老宋，你们歼十的电传飞控研究得怎么样？”

孙祖杰问这句话时显得漫不经心，可是他心中却非常紧张，如果记得没错的话，未来歼20的总设计师就在飞控组中，现在只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老宋想了想，“我们有一个飞控组，几个年轻人一边吸收国外的先进经验，一边探索开发，目前干得相当不错。”

孙祖杰想了想说道，“老宋，你说干得不错，那肯定做得很好，那我们华飞要拜拜师了。

我有一个想法，国内电传飞控目前还是空白，人才也不多，我看我们两家的飞控研发部门干脆联合起来，这样你们可以利用华投的人力物力加快歼十的速度，我们也可以从你们那里学到不少东西。”

老宋听完，想了想，实在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好，所以他笑着说道，“孙总，您说得太客气了，应该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才是。”

孙祖杰听完，很高兴的说道，“哈哈哈，要得就是这个。歼十早点搞出来，我们国家的底气也足了不少，唉，这两年我们华投的损失太大了。”

听孙祖杰这么说，老宋很理解得点点头，他们这一代人经历过抗战，当年倭寇空军的轰炸让老宋记忆犹新，所以老宋不由自主的说起了往事。

听老宋说起年轻时期一家人躲避倭国轰炸的往事，孙祖杰不由得感慨万分，恐怕正是有了这样的惨痛经历，老宋这一代人才创造了这么多的奇迹吧。

孙祖杰想了想，问道，“老宋，我听说你们搞了一个总设计师负责制，又在全面推广全过程质量管理？”

老宋开始解释起来，“是呀，我国航空工业这些年取得了不小的进步，但是也有不少弊端，我这些年看到的听到的太多了。根据我们的实际情况，又参考了美帝的成功经验，我们进行了一系列改革，现在看起来还是挺有效的。”

“您能具体说一说吗？”

老宋就开始详细说了起来。西南飞机通过歼7MF的研制，形成了一系列很有特色的管理体系。

首先，创造性地建立总设计师体系。飞机设计师系统分为三级：一级为型号总设计师；二级为系统总设计师；三级为飞机一次配套新成品的总设计师、主任（主管）设计师。把参与研制的不同行业、部门的设计师都纳入系统工程管理之中。

当然，设计师分级不是目标，重要的还在配套措施-设计师系统技术责任制！你负责这个事情，所有事情你拍板，出了问题所有责任你负责，当然，成功了功劳也是你最大。

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要求这个要求就是：有始有终，一个型号型号负责人，除非极其特殊情况，否则不干完不准随便走，从头走到尾。

完全杜绝了机型过多，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自己负责的事情出问题了，可以随便往别人身上推；

前任没做好，不是我的问题，我刚刚接手，不太清楚等等传统甩锅大招，在这种体制下不好使了。

第二个就是规定具体研制的套路，禁止随意加减随意省略随意跳过。

明确了在新产品研制中，所有配套单位不管是不是航空系统的，所有的主管设计师、主任设计师的具体职责。

每一项成品必须坚持先有原理性试验、单个成品试验，再到地面系统试验、机上试验和飞行试验的稳妥做法。

同时，推广应用计划评审技术。严格型号研制程序，编制各级网络图，从方案论证、初步设计，到发设计图和制造、总装几个阶段，每个阶段都必须进行评审，通过评审才能转入下一个阶段。

这些极其严格的程序，按部就班的做法实行以后杜绝了数据造假，杜绝了偷懒省略过程，逐级认真审查，不管时间节点，假如一节考核通不过那就重新再来，禁止瞎赶时间乱赶进度。

遇到大问题，就组织重大技术攻关。对直接影响整个飞机研制进程的技术问题，由总设计师系统组织攻关。

最后一手就是最最严格也最难执行的一点：坚持全过程质量管理。

除了制定设计师工作条例等技术责任制外，建立工程试验、配套新成品、各分系统、放飞等技术责任制；

组织多次质量复查，对出现的问题，哪怕是很微小的问题，都必须迅速解决，绝不放过；

实行模拟试验台鉴定验收制度、试验开工签发制度和试验结果按阶段评审制度等质量保证措施。

孙祖杰听完，点点头，“怪不得你们进步这么快，不是没有理由的呀！我知道这是美帝的全面质量管理体制，华飞现在虽然也在贯彻，但是已经落后你们好几年了。

老卢，我们要好好跟西南飞机学习，我看这一次电传飞控项目就由西南飞机的年轻人主导，既然要当学生，就老老实实当学生。“

老卢听完，点头称是。孙祖杰送走了老宋之后，老卢就有些疑惑的问道，“孙总，您似乎对于西南飞机格外看重？“

孙祖杰点点头，“我第一次见到老宋他们是在英国期间，他们正在与马可尼公司谈判航电设备的引进，当时我见他们太困难了，就答应帮帮他们。

后来我们华夏飞机招标时，西南飞机是第一个过来和我接洽的军工系统单位，而且我听说他们只用了两年时间开发定型的歼7MF在中东战场上表现也很好。

因此我得到了一个结论，国内航空企业中西南飞机的管理水平最高，也最有志气，我敢肯定这样的单位一定会成功，所以我但凡能够帮助的就一定会帮。“

孙祖杰最后很正式的说道，“老卢，我孙祖杰下面的单位绝不能当老二，不管是民机还是军机，你要努力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