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很快就到了，在孙祖杰『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套话之后，他很不顺利的收场下台，结束了人生第一次演讲。

看着矮小的孙祖杰如释重负的离开讲桌，周波不由得『露』出笑意，再聪明再懂事也是个孩子，也不知道这稿子是谁写的，看来这孩子还要多『操』练呀！

周波毕竟是有一定级别的，所以他很容易就在学校借了一个小房间，然后接见了孙祖杰，这次接见却没有让周琼进来。

小姑娘气呼呼的，满脸不高兴，嘴巴撅的老高，即便如此，周波也没有由着她的『性』子。

关上门，周波热情的招呼孙祖杰进来，“小孙同学，不要紧张，坐坐坐，跟叔叔随便聊聊。“

孙祖杰心里暗自吐糟，这位表面客气，看来官僚主义也不少，而且这般保密，这一关不好过呀，只不过小爷今天已经出过丑了，现在无所谓了。

孙祖杰于是大大方方的坐下，腰板挺直，安静的看着周波，看他想问些什么。

周波再一次注意了他的穿着打扮。穿着很一般，不过没传说中那么惨，应该是最近有了钱，做了两件衣服，料子虽然一般，但是还挺干净，加上清秀的外表，衬托着整个人都很干净，怪不得女儿喜欢。

这是一个太过标准的学生郎，如果不是有点发黑的皮肤，还真看不出来是出自农村的苦孩子。

在周波目光下，孙祖杰一直显得很镇静，这与他稚嫩的外表一点都不相符。少年老成，周波的第一印象非常好，所以他的语气就更加热情了，“小孙呀，周琼要不是有你的帮助，也不会进步这么快，你辛苦了！”

孙祖杰微微摇摇头，“周叔叔，我和周琼是互相帮助，她对我帮助也很大，您这么说太客气了。

周琼同学的进步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就算我有一些帮助，那也是微不足道的。”

周波点点头，满脸笑意，“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

他说完后，稍稍沉默了一会，直截了当的问道，“小孙，你对周琼说的那个故事很精彩，是哪里听来的？”

一边说，周波一边用锐利的眼神刺向孙祖杰，他需要看一看孙祖杰的反应。面对侦查员的目光，孙祖杰明显有些不适应，他略微偏了偏脑袋，稍稍顿了顿顿了顿，组织了一下措辞，就十分坦然的回道，“周叔叔，这个故事叫无面人，是我写的，快要出版了，我已经收到了三百元稿费，剩下的稿费会陆续再寄来。”

孙祖杰这个回答，有些出乎周波的意料。本来他以为孙祖杰会撤一个谎，他再试一试这个孩子会怎么撒谎，没想到他直接承认了。

事实上孙祖杰对周波要见他的本意，已经有所察觉，周波应该很清楚他写了这本小说，要不然早不找，晚不找他，偏偏等着他说了这个故事才来找他。

周波虽然瞬间愣了一下，但是他立刻就恢复了正常，笑着说道，“哎呀，你还是一个小作家，真是难得。更难得的是，你竟然这么小就会赚钱了，还赚了不少，叔叔虽然是十四级干部，可要是一下子拿出三百块钱也不那么容易呀！”

孙祖杰暗自叫了声，靠，竟然这么高的级别，怎么会待在湖县这么个小地方？只不过吃惊归吃惊，他的反应却又一次出乎了周波的意料。

他很坦诚的说道，“周叔叔，我也想安心学习，但是没有办法。虽然有学校和公社大队的助学金，但是家里穷的很，妈妈又病了，所以不得不借了很多钱。我再不想办法，光靠妈妈，她会吃不消的。”

周波沉默了，过了一会，他有些伤感的说道，“都是叔叔们工作没有做好，连累你都没办法安心读书。你现在赚了这么多的稿费，你妈妈应该好过不少了，你就安心读书吧。”

孙祖杰点点头，“恩，叔叔，我会努力读书的。”

周波这时赞赏的又表扬了两句，然后问道，“你说的故事确实很好听，还准备继续写下去吗？”

孙祖杰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想写了，现在钱已经够花了。”

周波做了这么多铺垫，就是为了下面这句话，“奥，为什么，你不是写的很好吗，都出书了呀！这样赚的钱会越来越多，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孙祖杰觉得周波也太瞧不起他了，所以他很直白的说道，“叔叔，三岁小儿，持金过市的道理，我还是懂的。不仅我不会写下去，就算我这本书剩余的稿费，我也会只会拿一小部分用来学习，其他的都捐给公社，支援国家建设。”

周波哈哈大笑，突然敲着自己的脑袋，笑着说道，“叔叔也是老糊涂了，竟然忘了这一层。这样吧，你可以继续写，然后交给叔叔，叔叔帮你寄出去。

叔叔的身份你应该早就知道了，你总应该放心公安同志吧。得来的钱不管是自己用，还是支援国家建设，都是好事呀。”

周波一边说，一边想，如果孙祖杰同意了他的做法，那么他确实会办到他承诺的，但是他也会想办法把女儿跟他分开。

孙祖杰这一次考虑的更久，周波也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等着他的结论。等了一会，孙祖杰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叔叔的好意，我心领了，只不过我现在的任务还是好好学习。”

周波这是第一次正视孙祖杰，他盯着孙祖杰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道，“你如果怕有风险，叔叔可以为你保密，不让别人知道，所以你不用担心什么小儿持金的道理。”

孙祖杰坚定的抬头回道，“叔叔，多谢您的好意，我还是应该把精力放在学习上。”

周波听完，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坚决不写，但是你愿意好好学习总是对的。周琼在学校，你多多费心。你要想读书，只要是我家里有的，你都可以拿，没人会挡着你。”

说完，周波拿出上衣口袋的钢笔，用笔记本中撕出一张纸，写下了家庭地址和电话，告诉他如果门卫挡着不让进，就让门卫打这个电话，会有人接听的。

周波做完这些后，站起身，『摸』了『摸』孙祖杰的小脑袋，笑着说道，“小孙，欢迎你日后常来我家做客呀！

那些反特故事就算你不想写出来，也可以跟叔叔说一说，叔叔阿姨都很爱听！”

说完，周波就大步流星的离开了这个房间，留下孙祖杰在那里发愣，很显然他似乎通过了周波的考察，应该，约莫是吧。

孙祖杰想了想，突然间笑了，这样的人，就算日后有些风波，也能扛得过去，这样他还有什么担心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