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作者:奥洛尔史官 | 分类:奇幻 | 字数:77.6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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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战争之前(下)
伦培尔正在看景色的时候,突然一个字条塞到自己面前,他扫了一眼,点点头“老二办事靠谱,为什么不放心?”
“你这个思路太简单,当初要是不是我给你料理国内,估计现在就没什么佩兰了,”罗兰菲尔又写了张字条“老二有能力办事,他办事必定有个目的。。。”
“我当然知道他的目的,但是现在,还太早吧。”伦培尔依旧望着窗外。
“不早了,过了明天你就五十了,还有多少日子能折腾?”
“安东、塔乌斯德这一辈的确不用在意谁是继承人,因为他们的利益直接跟你挂钩,你死了他们也不会怎样,但是下一辈呢?”
“你没个表态,下一辈站队怎么办?难道你想让新帝登基之后裁掉一半的支持另一个人的政府要员么?”
“你不是小伙子了,我也没法名正言顺地以第二继承人的名义接你的班,你要是再不下决心,到时候乱的,是南境帝国,是你自己的基业!”
几张纸条几乎飞到伦培尔脸上,他不禁有些惊诧,罗兰菲尔第一次向他露出了极为愤怒的一面,双眼中没有什么情感,只是直直地盯着伦培尔,而表情异常的严肃,像是面临什么此生从未见过的敌人一般。
伦培尔看着这张和自己极为相似的脸,叹了口气“行,你别担心了,我开始考虑这件事行么?”
罗兰菲尔这次没有说话,只是偏过头去,一起看着窗外的风景。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马车就到了铂勒斯。这座城市在这时,已经热闹了起来,街头满是各种各样的小摊贩,叫卖着零食和低度酒。街边的宣讲台上,站着一个个年轻的吟游诗人,抚着九弦琴不知唱着谁的故事。无论贫富,年轻男女们都互相挽着手,穿上自己最好的衣服,在街头逛着小摊,有说有笑。
“真是和平啊。”
伦培尔发出了这样的感叹,他戎马一生,年轻时征服了整个南境,中年时压服了伊斯卡尼亚,而现在,几近晚年的他,又刚刚在苏瑞尔参加了一场所谓日轮遗族掀起的战争,鲜血和火药的味道伴随着他的一生。所以,他看到这样繁华平静的场景,不禁感到有些不现实,这真的是切实存在的场景么?
即使他看到这样的场景无数次,都会发出一样的感叹。
当他和罗兰菲尔坐到剧场左边高台上的贵宾席上时,戏剧已经开始了,台上的歌手和两侧的乐队已经开始表演。
他坐在位置上,卫兵把马车货厢里堆在冰块里的饮料桶搬了出来,给两人一人倒上了一杯。现在虽然是猎月,名义上已经是入了秋,但是弗伦索西亚这个靠近南部大海的国家却完全没有秋的气息,反而像是春季一般弥漫着潮湿的温暖。
“盾徽之前一叩首,呼一句父亲母亲,算是尽孝;拔剑北拜,算是尽了忠。连道三声金狮陛下,唯愿同袍诸位好前程。今日此身,赴敌阵,护我主公周全,出阵,奏银钟!”
演员的唱腔本身并不多么优秀,也不是奥洛尔的顶尖水准,但是剧本身的题材还算有趣,只见那扮演女骑士的年轻演员,用多少有些稚嫩的声音唱出这些唱词,让他感到有些新奇。而这出戏,不同于以往的其他同样内容的戏,金狮在场次中出镜率比至高神奥罗瑞尔高得多。
“伦培尔陛下,这出戏还算满意么?”看到大概一半的时候,伦培尔身后传来了一个不算很大的声音。
“来者何人啊?”群众剧场中演员和观众的互动通常很频繁,所以没有多少人在意贵宾席上的这些小风波,伦培尔也就理所应当地问出了他的问题。
“在下,天朝上国的门下走狗,赵正缨。”
伦培尔听到这个不男不女的声音,回头,便看到了那个宽袍大袖的,不知是男是女的人,一个白得吓人的东方人。头发挽称髻子隐藏在他黑纱和金丝制成的高冠中,而下巴上居然没有半点胡子,连胡茬都没有。
“请到身边落座吧,”伦培尔对旁边的卫兵说了一声,而那个卫兵急忙搬来了一张椅子,让那个自称赵正缨的人坐在了上面。
“您自称是天朝上国的门下走狗,这称呼可不怎么具体,您的身份是什么?坦诚相告总是没坏处的吧。”
赵正缨抿嘴一笑“在下是上国在燃火之海的海军提督,燃火之海贸易区总督,您觉得,这个具体么?”
“您?就您这样不男不女的样子?”伦培尔嗤笑道“东方的皇帝重用您这样的人,岂不是很容易亡国。”
“呵,陛下您所言大谬,您身为男儿之姿,一统南境,而令姐则总揽内政,如果从这个角度说的话,男女和成就又有什么关系呢。”
“说得在理,你有什么事情?”伦培尔点点头,给赵正缨倒了一杯饮料“您不会只是过来打个招呼吧。”
“当然不是,陛下。”赵正缨笑起来,他纤细且涂满了铅粉的脖子看着就像条白色的毒蛇“我,有事相求。”
“说来听听。”伦培尔看着剧,手中端着橙色的清凉饮料,漫不经心地说道。
第一章 战争之前(下)
“陛下,苏瑞尔沦陷,鲜血日轮崛起导致清明世商路断绝,这点您应该知道了,这种情况下,海运货物到达奥洛尔最近的路线就是过饮马峡,到阿罗尼亚。”
“嗯,继续。”
“但是饮马峡。。。由砂人管控,而因为砂人失去大量土地,所以他们会对我们课以重税以弥补税收缺口。。。”
“所以,你想要什么?”
“鲜血日轮可能就要进攻饮马峡了,而我探听到消息说,砂人准备向您求援,”赵正缨笑了起来“我希望您在派兵的时候,能考虑一下。。。”
“我们有什么好处?如果只是礼物就免谈了,我们不缺那个。”
“这样,如果一切顺利的话,我们会专门给佩兰王室抽成,每批经过饮马峡的货物,给南境帝国上缴货物总值的百分之一的额外税款,您觉得。。。”
“一点五。”
一张纸条直接塞到了赵正缨面前,他抬眼一看,是正在看戏的罗兰菲尔塞过来的纸条,他愣了一下,表情多少有些扭曲“呃,执政官阁下,一点五就有点。。。”
“砂人征的税可比这个多,我没记错的话是百分之十,我们管你要每批货物一点五的额外关税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加上之前原有的奢侈品关税也只有百分之七左右。”第二张纸条上面的东西明显有点多,不过一眼还是能看明白什么意思,就是要钱两个字。
“那。。。”
没等赵正缨回应,伦培尔就把话茬抢了过去“罗兰菲尔说的在理,不按照罗兰菲尔说的办,清明世就别想着从南境进入奥洛尔了。”
赵正缨的表情极其难看,如果不是他用铅粉敷了一脸的话,想必已经脸上一阵青一阵白了,他咬咬牙,艰难地说道“一点三,加上,加上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能值那么多钱?”
“明天,您的寿辰的时候,加息塔利亚要进攻西三堡!”
“你确定?”伦培尔声音稍微颤抖了一下,但是还算沉稳“这话,可不能乱说。”
“千真万确。”
“那就看看,明天会发生什么吧。”伦培尔微笑起来,他轻抚着腰上挂着的仪仗剑,不禁想起了以前,想起了那场,在伊斯卡尼亚的战役。
“哎,我说老三,你喜欢啥样的姑娘?加注,仨铜板。”
“疤哥你咋突然谈起这个?你不是早就结婚了?我跟。”
“不是,你们打牌就好好打牌,聊别的干嘛。我不跟。”
三个士兵,或者说,三个老兵油子,坐在清晨的城楼里,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七张纸牌,面前还有一小堆牌。而一个看上去还算蛮年轻的军官充当着荷官,给每个人发着牌。每发一轮,三个人就要再丢一张牌到小牌堆里。
“聊聊呗,铁匠家的,今天皇帝生日,放一天假,打打牌扯扯淡不就是该干的么。不跟了。”
那沉默的年轻军官,拢了拢牌堆“行了,开牌吧。”
那脸上有一道长刀疤的男人笑着点点头“老三你有眼光,那基本上家世也不错,哎,小安东,你家老爹定亲没?”说着,那男人翻开了手中的七张牌,里面有三张漆黑骑士的纸牌还有四张普通士兵行军的纸牌“北方式推进,六十分。”
“别叫我小安东,要不然不陪你们玩了。”
“行行行,奥特里安作训官,”那被称为疤哥的男人笑了笑“不过谁都知道你是安东老帅的长孙,你藏也没用。”
“奥特里安肯定有他的考虑,毕竟被人天天喊小安东,影响不好,”老三也翻开手中的牌“疤哥对不住了,金狮与御前四骑士,九十五分,大你。”
“哎,行吧行吧,”疤哥把自己放到桌面上的那差不多十来个铜板推到老三面前,然后又翻开另外一个人的手牌“哎你什么牌啊?”
“一套散牌,也就三十来分,诶对了,奥特里安,新来的那个西三堡代理补给长官你认识不,我那天看见她一眼,怎么那么小啊?”
“说的是,他妈一个充其量十八九的小姑娘,跑到这边来管我们吃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儿!”老三有些愤愤不平的样子。
疤哥笑起来,码了码乱糟糟的牌堆“就她?还是别了吧,不过倒真有可能有人喜欢她那样的。”
几个人都大笑起来,而奥特里安则明显有些不耐烦,他拿过那一叠牌,洗起牌来“那是我学妹,成绩很好才提前毕业的,话别乱说。”
疤哥撇了撇嘴“你学妹?那能做到那个位置也不对,西三堡的补给长官那是什么位置?校官里的头头!代理补给长官基本上做个两年就能当上高级校官,等那娃娃三十的时候,估计就能领将军佩剑了!谁他妈升迁那么快啊?小安东,你爷爷做到那个位置,你起点尚且只是下级校官,在这待了两年,才算升任作训副长官,算是个中级校官,她呢?她是皇帝的女儿么?能升职这么快?”
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之中,不过,似乎是有人刻意打断这沉默一般,门外,传来了几声清嗓子的声音,随后,是听起来多少有些虚弱的女声。
“安东作训官,你出来一下。”
奥特里安浑身一个激灵,他放下手中的纸牌,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呃,您找我有什么事么?”
“哎!小妮子能不能别碍着我们打牌?今儿是陛下的生日!大喜的日子,放一天假!你把人叫出去怎么个意思?”疤哥突然大声起哄“拿别人的鸡毛当令箭了?”
“闭嘴!”奥特里安突然暴怒一般回头大吼一声,吓得疤哥几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他们从未见过这位作训副长官如此生气。
看着面前单薄瘦弱的女孩套着完全不符合她外形的军装,奥特里安多少有些心疼,脑袋微微贴近了一些“你要有事找我的话,咱俩去别的地方聊。”
女孩咬着下唇,浑身都在颤抖,过了一小会儿,她似乎浑身的力气又都消失了,只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没事,你要是忙的话,就改天再说吧。。。”
“改天再说什么呀?今天就说,”奥特里安又回头对屋子里喊道“你们随便叫个人起来陪你们玩吧,我这边有点事。”说完,随手就把门关上了。
两个人,一男一女,一高一矮,沿着最里层的城墙,不发一言地在清晨的西三堡地区朝着另一个塔楼走去。女孩不知何时,无声地流起泪,就像一场夜里没有雷鸣的小雨,当人们起床,看到湿漉漉的路面时,才会想起,昨晚,似乎下了一场雨。
奥特里安看着身旁的女孩流着泪,没有抹眼旁,也没有抽咽,只是无声地流泪,心中一紧。
“你去奥临恩师就好了,为什么非要来这啊。。。”他小声说道。
女孩似乎听到了他的话,也没言语,只是打开另一个塔楼的门,带着奥特里安走了进去。塔楼中没人,但是她的泪,早就被风吹干,被太阳蒸干,不再畏惧是否有人看到她流泪了。
“布莉薇恩,你别生气,他们就是说着玩玩。。。”
“说着玩玩,我信了。”她平静地点点头,嘟着嘴小声道“本来想找你去阿奎因玩的。”
“去,肯定要去啊,”奥特里安急忙拾起女孩的一只冰凉的手,说道“我答应过你,在皇帝诞辰带你去图多伦特区吃大餐的。”
布莉薇恩一甩手,理了理自己黑色的贴着后颈的短发“哼,不要,你去和他们打牌吧,我看你和他们打牌更开心一些,陪一个公主病小姑娘逛图多伦有什么意思。”
“消消气,消消气,他们不是不知道你是谁么,”奥特里安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又将女孩的刘海拨到耳后“你要是一来,就把你的佩兰勋章戴上,他们谁敢放肆?”
“我不是。。。我不是怕他们把我,当关系户么。。。”
“关系户又不丢人,我也是关系户,你要是在关系户的位置上做出成绩了,谁敢说你的不是?”看着布莉薇恩心情多少好了些,奥特里斯也松了口气“那,走?出去晒晒太阳,准备去图多伦?”
“好。”布莉薇恩只是点点头,答应下来,她推开门,突然愣在了那里。
“怎么了姑娘?”
布莉薇恩抽出腰间的望远镜,打开,望向远处森林的边缘,那森林仿佛正在缓缓地向外蔓延着,在翠绿色的田野间,染上了一片混着黄和白的色彩。
“有敌袭!响警钟!”
女孩尖锐的喊声,响彻了整个堡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