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君，我们赌一把吧！”

“赌什么？”

“赌你会不会爱上我。”

梨花开，染白了枝头，一千年花开，一千年花落，那整日凝望着它的人，心里该有多么的寂寞！

她一袭红衫，妖艳的脸上露出一丝焦急的情态，看着一袭白衫的他步入檩林，脸上终于绽出一抹笑容，霞光染红了她桃花般面容，暂且将羞涩丢在了一旁，玉指轻捻，拾起脚下纱裙，向他奔去，“墨白”只是这样一声轻轻的呼唤，也足已令她羞愧到脸红，慌乱地将头低下，紧张地等待着他的回应。

还是会如以往一样么？连个回眸都不愿意施舍给自己么？粉拳在袖中紧紧握着，心紧张地快要跳出了嗓子眼。

他只是站在一棵檀树下，眸光漆冷看着远处梨林，良久，才瞥目轻轻扫了她一眼。

但即便只是这样，也足已令她欣喜若狂。

“墨白。”

忍不住，又唤了他一声，想要确认，刚才所发生的地切，不会是自己欲念成痴的一场美梦而已。

他看了她一眼，一千年，一千年了，终于，他终于愿意看自己一眼了。

下一秒，那寒彻九江的声音再响起，“不是说过了，不要再来这里。”

“为什么？”

她的脸色瞬间苍白，比他一身白衫还要白，“我就长的那般令你生厌么，连看都不愿看我一眼吗？”

“仙妖殊途，本君与你这花妖决无可能，休在心中动那等妄念，否则……”

“否则怎样？”她抢言道：“你既不喜我是妖，那我……放弃妖身幻化成人，你可愿意给我一次与你相处的机会？”

“不会”，声音依旧冰冷，冷的彻骨。

残阳如血，斜照在他绝世风华的脸上，额前的碎发将他冰凉的眸子遮住了一些。但是，她却还是能够感觉的到青丝之下的那双眼眸，此刻该有何等的绝决。

“为什么，我爱你至此，你却为何总是对我这般无情，就连一次为人与你相处的机会都不愿给我？”就是因为自己是妖身吗？如果可以，她宁愿做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子。

“妖就是妖，别妄想着去做人，就算你丢弃了妖身，焚于烈焰，死于枯古，也改不了你是妖的事实。”

——

东越国的老皇帝，年纪都一大把了，还在招美女入宫。

再看看自己，大冬天里还要为了一个馒头与别人大打出手，想想就直流泪。

今年的冬天显得特别长，身上的破衫已经半月没有换了，闻着就一阵嗖味，我也不好意思自己一个人闻，干脆蹲在乞丐窝里，让大家都来闻闻。

在泪城的街道上，和我一样被人遗弃的小孩，是多的数都数不过来。也不知道当今皇帝是干什么吃的，国家那么多流离失所的人，不好好找个人来照顾照顾，一天到晚就想着要招美女，也不怕染上什么怪病。

脸上的布被风吹着呼呼作响，像一把尖刀不停在脸上划着刀口，痛的我直咬牙。张大树离开已经有半个多月了，可我还是不愿离开，希望哪一天，他会良心发现，回来这里将我带回家。

但是，若他真的不回来了，我也只能靠自己了。

街上的人越来越少，我紧紧护住怀中的半块馒头。寒冬腊月里，有钱人吃着山珍海味，品着的是美酒佳酿。而我却只有那块抢来的馒头，尽管它已经硬的像块砖头了，但是肚子实在是太饿了，我也不管了。

夜色渐黑，北风呼呼吹着，身子冷的直打颤。

很多人已经开始睡了，身体横七竖八在草堆中乱躺着，呼噜声渐起。

可我不敢睡，双手紧捂怀中最后的一口粮，期待着夜更加黑，风更加大。

趁着没人注意，偷偷地跑离人群，躲在墙角里，想用这墙壁挡一挡他们充满争夺的目光，和那冷烈刺骨的寒风。

没有咀嚼几下，就硬着将它吞了下去，喉咙里顿时一阵刺痛，咔在里面不得下咽，难受归难受，但还是要吃下去的。在这寒冷的日子里，冻死人，饿死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就在我以为自己会因为一块馒头而送命时，一只手轻轻我背后拍了拍，很快喉咙不卡了，又递过一壶水来，我也不客气，仰起头就喝了他一大半。

没有想到我会在这种处境中遇到他，一身白衣，风雪中衣袂飘飘，略显清瘦的身子，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走一样，虽然只着一件单衣，但看他样子，似乎一点也不觉得冷。风雪中的他，面色深沉。我能感觉到他目光里有些惊诧，还来不及确认，就被迎面的风吹散了。慢慢向我伸出手，“起来吧！”

白净的双手递向我，声音很好听，仿如玉石之声，即使是很多年过后，我依旧时常想起初遇他时的情形。

我吸吸鼻子，毫不犹豫将手递给他，站起身来。

穷苦人最害怕过冬天了，饥寒交迫的的日子，最让人难眠。看他的样子，估计才二十四、五岁左右吧，眉目里藏着一股让人望而生寒的冷冽。

这一刻，我决定要跟着他，至少这个冬天我不会冻死街头，或是饿死街头。

第一章

脸上的破布，被风吹地呼呼作响，我担心破布掉下来，自己的脸会吓到他，又赶紧从他手中将手抽回，将系在脑后的布带，又狠狠地系紧，这才放下心来，打量这个救我性命的恩人。

“你的家人呢？”

他并不避讳我带着审视的眼神，声音淡淡道。

“死的死，走的走，逃的逃，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们了。”

我本不是他们的亲人，他会丢下我也是正常的事，这不怪他。

十年前的冬天，张大树卖完烧饼走在回家路上，听到深巷里有小孩的哭声，刚开始以为是闹鬼，后来进去一看竟是一小孩，便捡了回去。

而我的命运却像是天煞孤星，到他们家没有几年，他的家人就相继生病去世了，搞的全村都以为我是瘟神。

去年家乡闹水灾，张大树带着儿子跑路了，把我一个人丢在了街边，我有求过他，但是没有用，谁让我的命这么硬。

“你叫什么名字？”

“张小花。”

“小花？”

他又重复道，我以为他是在叫我，赶紧答应了一声。

“跟我走吧，从今天开始你的名字叫青衣。”

青衣，我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他身后站着一个圆头圆脑的个小胖子，一脸的傻笑，像是在嘲笑我长的有多么吓人，我横了他一眼。

他倒是不介意，蹦跳过来打算挽上我的胳膊，被我一把推开。

死胖子，心里忍住骂了一句。

快步摆脱开他，冲上那男子身前。

没有想到，他个子这么的高，我只得将头高高仰起，一脸嚣张看着他，他依旧面无表情看着我。

“有什么事吗？”瞥目看我一眼，目光里一片漆黑。

“你……叫什么名字？”

这是第一点，我得知道如何去称呼我的救命恩人。

“古墨白。”

墨白？我还墨黑呢，心里只觉得可笑。

我心里想着，他不可能是人，世界没有这么出尘的男子。

他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尽管风雪越来越大，他也依旧是一脸从容在雪中慢慢走着。

我和小胖子一起跟在后面追，小胖子看我冷的直发抖，把身上棉衣脱下披到我身上，一脸傻笑看着我，“我的名字叫东宝。”

肉嘟嘟的胖脸，我看叫东瓜还差不多。

我可没什么心情，去理会他此刻的自做多情，活了十年，第一次感受到被人关心，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看到他笑咪咪的样子，像是等着我去夸奖他似的，心里更是厌恶。

学着古墨白的样子，面无表情甩开他的爪子，继续往前走。

终于，在我以为我快要冻僵的时，面前出现了一辆马车，装饰的极其豪华，锦绣玉缎。马车后面跟着两排军队，整齐一致，严谨待发。

看到古墨白走上前，那领头的小胡子跑上前来，刚要开口与他说话，目光却瞟到了他身后的我和东宝，眉头微皱，面上浮出一层疑惑。也许此刻他的心里正在好奇，古墨白一个大男人出门，怎么身边会带着两个小孩子。

我咧开嘴，对小胡子不怀好意一笑，吓的他一阵哆嗦，赶紧又将目光移向了别处。

“先生，太子这几日病情更加严重了，陛下派小臣来请先生进宫。”

他对古墨白的态度看着很是尊敬，隐约中还带着一丝害怕。

两人又小声说了会话，声音很小，我试图靠近偷听，却被那小胖子给拉住了，油腻腻的小手，惹得我心里一阵恶寒。

“先生请上马车。”

小胡子恭敬地为他将马车上布帘拉开。

古墨白拉起前衫走上车，两士兵将我和小胖子抱上了车。

我和小胖子坐一边，古墨白坐在另一边，双眼紧闭，像是在打坐，马车里看不清他的脸。

在我快要睡着的时候，一只手向我推来。马车的颠簸，让我重心不稳身体向一旁倒去，就在以为自己会撞到时，一双手接住了我。

“下车”，古墨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一旁的罪魁祸手-小胖子，一脸局促不安，目光乞求看向我。

撇头过，不去看他，自求多福吧小胖子。

“东宝，下车。”

声音淡淡地，听不出他有没有生气。

听到古墨白叫他，小胖子面上又恢复一脸神气，肉挤在一起，笑眯眯向我爬过来。吓的我立马打滚爬起，推开他走出马车。

跳下马车，面前是一座巍峨矗立的大宫殿，真的好大好大，可以容纳下多好人。

门外两排禁军把守着重要关口，面上并无多余表情，大晚上看着挺骇人的。

小胡子跑上前与那队里的领头说了几句，掏了些银子给他俩，马车就留在了外面。

宫墙重重，琼楼玉殿上，挂满了雪水凝结成的冰钩，在明黄灯下闪闪发光，是雪花将这阴森的皇宫平添几许梦幻。

狂风吹过，他墨色的长发在风中飞起，风雪中勾勒出一幅绝色画面。衣袂轻轻舞动，白如瓷玉的手臂透出袖口时隐时现，我看的有些发痴。

第一章

白雪落在他的发上，拂过他的脸，划过他的唇。唇角红润，灯火下泛出一层诱人的光泽，我不自觉舔了舔自己的嘴巴。

远处有一个妇人，脚步匆匆向这边跑了过来。

“先生，你终于来了。”

她伸手轻拍着胸口，跑了一段时间了。

“草民古墨白参见娘娘。”

妇人冲过来拦住了他的行礼，满脸的急切，眼中点点泪光，像是哭过了一般。

“先生不必行礼了，皇上正在东宫等候先生，现在太子殿下情况不太好，陛下在那里已经一整天了。”

古墨白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的我和东宝，回过头对珍妃道：“这两个小孩是草民的徒儿，烦请娘娘帮忙照看一会。”

要皇妃帮他看孩子，古墨白胆子太大了。

“好的，先生对太子有恩，本宫定会好好照看好先生的徒儿，就请先生勿挂心了。”

脸上绽出一抹笑容，好漂亮的女子。

“那，草民先去了。”

说完又是头也不回的离开，白雪中，他的身影越发显得孤寂。

珍妃面相看来还算亲切，蹲下身子，看着我和林辰。

小胖子忍不住面色涨红，低下头，睢他那一脸没出息的样子，像是从来没有见过漂亮女人一样。我忍不住鄙视，横头过白了他一眼，这下好了，被珍妃给发现了。

她并没惊讶，只是一脸好奇看着我脸上的破布，问道：“为什么要用布把脸遮住？”

“没有什么，天气太冷了。”

我不喜欢有人问这句话，像是在强硬揭我的伤疤，疼的难受。

以前在乡下，我从来不跟任何小孩玩，他们会撕开我脸上的布，骂我是妖精。

有一次气不过和一个胖子打了起来，回到家又被张大树狠狠打了一顿，之后我就特别讨厌胖子，特别讨厌别人说到或是问起我的脸。

我知道这张脸长的有多不好看，左脸上被一朵诡异的曼珠沙华占据，红的似血，像魔鬼的手爪。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去看它一眼，其他的人又怎么会受得了。

她有些失落，不过很快又恢复了笑容，“那好吧，肚子饿不饿？”

“不饿。”

可是肚子很不争气，在此时发出了抗议。

“哈哈......”一堆人都笑翻了，我有些尴尬，把头低下。

她也只是轻轻笑了笑，拉起我的手，看向东宝问道：“小胖子，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

东宝面色有些为难，恐怕他是在担心，怕古墨白出来后，找不到他，咬咬唇摇头道：“我不饿，我要在这里等师父回来。”

“那好吧！”

珍妃面上有些失落，伸手使劲捏了捏他肉肉的脸，长叹一声：“那好吧，我和小姑娘去了。”

牵起我的手，向长亭后方走去。

即使是到了晚上，皇宫还是灯火通明的像白天一样。

走了好一会，终于在一座宫门前停了下来。

站在外面，我就闻到里面传出的食物香味了，鸡鸭鱼肉，我吞吞快要流出的口水，满脑子都让食物给占满了。

一个似男非女的宫人，从宫门内走了出来，看见她来了，一脸谄媚冲了过来，“珍妃娘娘千千岁”。

她点了点头，牵起我走了进去。我很好奇，我这上十天没有洗澡，她难道就闻不到我身上的臭味？

皇宫就是皇宫，吃的东西真好，做饭的地方比平常人家住的屋子还要大的多，厨房里没有一丝油烟，弄的跟天堂一样金碧辉煌，晃的让我睁不开眼。

锅碗刷地干净极了，整齐地摆放在各处，没有沾上一丝灰尘。里面的厨子现在还在忙碌着，手中拿着小蒲扇，拼了命地给小火炉扇风，就不怕把火给扇灭了。

上面土锅内，此刻也不知道在炖些什么，一股异常难闻的气味从里面传出来，不男不女的宫人赶紧用袖子捂住了鼻子。

我虽有破布遮脸，不过，这气味也太重了，还是闻的到，真的好难闻，什么人会喝这么古怪的汤汁。

珍妃秀眉微蹙，丝绢紧捂着口鼻，冲到灶边端起一碟点心，跑到我身边，牵起我的手就往外冲。

她这个样子，跟本就没有一点贵妃的架子，和我以往脑海中所想像的那些娇宠凶蛮的妃子，完全不一样。

“怎么样，是不是很难闻？”

将丝绢拿下，看着我。

“是”我点头表示同意。

她反而是一脸忧郁，目光里似有泪水，“皇后娘娘生完太子，不久就染病逝世了。太子从小无母疼爱，但却是异常贴心懂事，我与霖儿都很喜欢他。”

霖儿？

能被一个贵妃这样称呼，我想那个霖儿也不简单。

“霖儿是谁？”

“我儿子，陈天霖，他是这东越国的七皇子。”说完又看向我，感叹道：“他年龄与你相仿，此时也怕快与你这般高了。”

我承认我个子是长的快了点。伸手从盘中挑出一块精致的糕点，往口里送出，香甜酥软，好好吃啊！

我忍不住问道：“他不在你身边吗？”

第一章

她脸上笑容淡去，面露忧伤：“不在，一直都不在，我已经半年没有见到他了。陛下不让我见他。”

神情里写满落莫。

这就是皇族，怪不得她见我与东宝会这么开心搞的我还以为她是我亲娘呢！

帮我将衣衫上糕点渣拍下，笑道：“走吧，先生现在应该已出来了吧！”

不是她提醒，我还差点忘了。

我现在想起，真的好想问问他，古墨白，如果我忘记回去，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你会在意吗？

当我们走回去的时候，小胖子还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上的衣物也被风吹的鼓起，满脸的鼻涕虫，看到我们回来了，笑的一脸傻兮兮。

我惊讶于他的听话，看了一眼四周，原来古墨白还没有回来。

“东......东宝”叫完身上一阵恶寒，我能听到鸡皮疙瘩掉落到地面的声音了。其实很想开口叫他小胖子的，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胆子喊出口。从怀中掏出两块糕点，塞入他的手中。

小胖子一脸地惊讶，惊讶过后又是一阵欣喜，“青衣”软绵绵的声音。

“嗯。”

眼中满是欢喜，一把将糕点塞入口中，“青衣，你对东宝真好。”

眨巴着大眼睛，那目光看着就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亲妈似的，搞那么感动，让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这个人并不势力眼，古墨白收留了我，那在以后的日子里，就免不了要跟这小胖子打交道了。反正吃的又不是我家的，只是随便给他带两个而已，对我而言，这样做只有好处并地无坏处。珍妃一脸笑容紧紧盯着小胖子微微发红的脸蛋，“真可爱！”情不自禁伸手又捏了捏他的圆脸。

“娘娘，陛下来了。”

身旁宫女突然一脸紧张地用手扯着她的衣袖。

“陛下。”

抬头看去，她脸上的笑容已经消失。

看情况是有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人群最前面，是身穿明黄色衣衫的东越帝，满脸的怒气向这边走来，而古墨白则面无表情跟随在他身旁。

狗皇帝的狗腿子，忍不住骂一句。

他目光扫过来，吓我一跳。

心里直祈祷，没听见，没听见，幻觉，是幻觉。

脚步声越为越响，十几人气势汹汹向这边冲来。

“啪。”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东越帝一巴掌扇在了珍妃的脸上，脸瞬间变的红肿。

我愣了，呆在那里不知所措，古墨白一把将我拉到一边。

“朕是怎么对你说的，你胆敢谋害太子，不想活了贱人。”

声音颤颤发抖，满脸的怒气，眼中布满了血丝，看着就像是一头随时会发疯咬人的猛兽。

“还想见你儿子吗？”

珍妃脸色瞬间变的苍白，跪倒在地上，哭着求饶，“陛下，不是臣妾做的，臣妾待太子一向如亲儿，怎么可能会去害他？”

又是一耳光，我不敢看，直管低着头，心却忍不住跳的飞快。

啜泣声传入耳中，心里份外难受。刚才还在跟我一起说笑的珍妃，此刻已被打的满脸鲜血，目光写满凄楚，嘴角鲜血直流，她却还在强颜欢笑，

我没胆子抬头去看她的脸，手紧紧被东宝握住，想甩也甩不开。

突然好想离开，陈天霖，当朝七皇子，她的儿子，如果他现在这里，看到自己的父亲这么对他母亲，他的心将会有多痛。

古墨白依旧是面无表情，静静站在一旁。

我讨厌他，讨厌他对什么事都可以这么从容淡定，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他才会变得不再那么从容，或是说冷血比较合适。

珍妃满脸泪花，被两个宫女带走了。东越帝仍是满脸的怒气，踱步向古墨白走来。

“太子的病，多亏有先生在。今日时候不早，先生可先在宫中住下，明日再回去。”

“住下？”我微微抬起头，看向古墨白那张面无表情的死人脸，妈妈的，快拒绝呀，不把我急死了。

呆在这里，我怕活不过明天。

“谢陛下盛意，草民山门事多，病人诸多，不便久留。”

东越帝脸上微微有些失落，古墨白从袖中拿出一包药草递给身旁宫人，“此草药六碗煮成一碗，可抑制太子殿下身体突来的疼痛。”

东越帝也不再强求，冰冷的目光扫过我。

“这位小姑娘是先生徒儿？”

“嗯。”

他应了声，听不出是什么情绪。

那老头目光像是猎鹰，带着探究紧盯着我用纱布蒙着的脸。

如果我没有看错，里面似乎还对我有一点厌恶。

出宫门时，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我跟在他的身后，哈欠连连。

小胖子走过来，刚想搀着我的胳膊，又被我甩了出去。

他也不害臊，当着古墨白的面，问我喜不喜欢他。懒的理他，跟着爬上马车。

夜真的很冷，古墨白还是一身单件白衣，静静靠坐在马车一边，双眸紧闭，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面上一片苦涩。

地上的雪反射的光，照在了他优美的侧脸上，我坐在黑暗一角，在心间细细地描绘着他的容颜。

第一章

这世间竟有这般绝代风华的男子，说话的声音如碎玉相撞般清脆动听，举手投足会让天地失色，躬身行礼也只会让人觉得他气势迫人。

迷迷糊糊被人推了几下，睁开眼睛，东宝眨巴着大眼睛蹲在我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

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马车上只有我两人了。

“下车吧！”

小胖子说完转身跳了下去。

我揉揉惺忪的双眼，跟在他身后走下马车。

高山之下，古墨白一身白衣凌于花叶丛中。

环顾四周，昨夜还是风雪交加，今日却是春意盎然。周身绿树葱郁青翠，开满了奇花，长满了异草，无数花瓣在空中舞动着，色彩缤纷绚丽。

出了东越国了吗？

古墨白手指轻点，山面出现了一座石门，他走了进去。

“这是要去哪里？”

我和东宝在后面紧紧跟着，周围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这是前往瑶山的洞口，过了这道山门便到了。”

瑶山？心中一惊，“东......东宝，你是人吗？”

“不是。”

啊！“那古......古古……呢？”

叫他的名字，我有些结结巴巴。

却没想到，他竟回头看向我，看着似乎有些不开心，眉头微微皱着。

“你与东宝一样，叫我师父便可。”

“师父。”

“嗯”，他应了声，山洞里的回响着他的声音，像山中碎玉一般悦耳动听。

师父，师父，他是我的师父了，我满心欢心，在心里念了一遍又一遍。

“师父是神仙吗？”

我偷偷伏在东宝耳旁小声问道。

“是的，师父是古墨神族后裔。在东宝心中，这六界内没有谁比师父更厉害了，师父是最厉害的神仙，也是最好看的神仙。”

“那你还见过其他神仙吗？”

“见过，但是没有谁能比师父厉害的了。以前那个月神还蛮厉害的，不过后来疯了。”

“神仙疯了？”

闻所未闻，真是令人大吃一惊。

“嗯，说是喜欢上个姑娘了，后来就变疯了。我的雪叔叔也很好看，以前他可是妖界最好看的妖了，不过现在完全变成个人了，是若水小姨把他变成那样的。东宝还是喜欢他以前做妖王时候的样子，好威风好好看哦。”

我没好气挑挑眉，这小子典型的盲目崇拜。

“青衣，东宝快点跟上。”

师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哦。”

我大声应了声，是他在叫我，听到耳里就感到莫明的兴奋，笑眯眯丢下东宝朝他跑去。

从此，这世界，我不再只是一人了，我有师父了。

“啊…….”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我的头要撞破了。

一只大手将我从地上提起，“怎么这般不小心。”声音里压抑着笑声。

他笑了，我脑子也懵了，可惜山洞里太黑，看不到他此刻脸上的表情。

东宝跟在后面呵呵大笑，“青衣，你好笨啊。”

这说的......我的脸有些发烫。

“东宝，不要胡闹，快些跟上。”

很自然地手被他握住，冷凉的掌心，我的心却异常的温暖。现在就算是要我再摔一次，我也是乐意之极。

不多时，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孤峰绝顶云烟缭绕，悬崖峭壁瀑布倾泻，看在眼里犹如仙境。

地面上纵横着无数浅溪小河，形状曲折蜿蜒地远处林间延伸去。

溪水很清澈，却没有发现有鱼儿的踪影。我瞪着眼睛仔细地寻了寻，一条鱼都没有看到，起初还想着抓来一条做美味吃吃，看来是行不通了。

正找鱼找的满心纳闷，小胖子又插上一脚，一手扯住我的衣衫，另一只手指向远方，“青衣，你看。”

“什么啊？”

我没好气瞟了他一眼，我的鱼还没有找到，哪有闲情四处看风景。

“那里就是‘无妄宫’了？”

‘无妄宫。’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没兴趣再找鱼了，站起身来，顺着他手指指向的方向看去。

太阳光下，只觉得高峰上一阵金灿灿，镶着锍金的匾额在阳光下发着耀眼的光芒，晃的人睁不开眼睛，眼睛伤不起啊！

伸手遮住山顶投下的金光，眯着眼睛才能勉强看清一点。

‘无妄宫’听小胖子说过，师父就住在那里，而且里面还有一个叫玄清的怪老头。

我们两人在后面伸手脖子在张望，师父却当我们俩不存在似的，一个人，哦不，是一个神只顾着往前走，本是崎岖山路，他行走却如平地一般轻松自如。

我虽然累的够呛，但是为了追上他的脚步，也不敢有分毫松懈，紧紧地在后面跟着。

空气里一阵奇特的花香味传入鼻中，顿时觉神清气爽，心里暗暗想着莫非是仙气不成？

神兽仙禽不断从身边经过，奇花异草不时的开放与凋淋，珍灵异石浑身焕出各种颜色光芒，简直能让人眼球迷乱。

越是往前走，路途越是崎岖，稍不留神，就会滑上一跤。

第一章

我已经无睱再去观看美景了，两手提起了衣摆，双目紧盯着地面，慢慢地行走。师父走的太快了，将我甩到了最后，若是现在摔上一跤，保不准就得皮青脸肿了。

宫殿看着不远，走着却仿若遥在天边。

师父终于停了下来，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一支竹笛，纤长的手指在笛声轻抚着，看样子是打算来一曲了。

原谅我此刻没有兴致去欣赏乐曲，环眼四周，就近找了一块石头把背靠上，阖上眼睛打算休息片刻。

少顷，一阵悠扬的乐声响起，传入耳中幽幽绕耳，接着又是一声鹤鸣声，我刚要闭上的眼睛又猛地睁开了，仙鹤成群从天边向这边飞来，这气势着实很壮观。

“走吧！”

师父不痛不痒的声音传来。

东宝一脸的兴奋，我却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一只白鹤高昂着长颈，走到他面前，俯身跪于地面，像在行礼。

“上来吧！”

说完，毫不留情一脚踏上白鹤背上。

我那个吐血，这么残忍的事情，神仙也做的出来。

东宝一脸笑眯眯，跟着他蹦蹦跳蹦了上去。

我的大脑正为这残害动物之事在天人交战之时，两人目光好奇看向一旁踌躇不前的我，“青衣，上来”

这是师父对徒弟说话的语气，我听的心里猛然一颤。

“哦。”

师父之命，我只得乖乖听话。

耳旁的风拼命直吹着，脸上的纱布被风刮起直鼓动，划的我皮肤生疼。

东宝嘟着小嘴，看向天边。

师父他身姿立挺在白鹤身前，面色沉稳平淡如水，眼眸里一片漆黑，看着就令人生畏。

我不敢低头看地面，一手紧抓着东宝，另一只手紧握成拳。站在他的后面，偷偷地看着他，心里虽然很担心，被他察觉到，但是还是忍不住想去看他。

真的如东宝说的那般，师父长的真的很好看，他是天下最好看的男子。

宫殿远看是金光灿灿，近观却有些萧条落莫之感。

前院一棵梨花树，花儿开的正欢，飘飘洒洒落下花瓣到地上。

我不禁伸出手，让它们睡在手心，心中一片温暖。这种感觉好熟悉，我是否曾经有来过这里，是否与他前世已经相识，今生才会这般遇到。

一个白胡子老头迎上前来，对着师父行了跪拜礼。

师父脸色淡淡从鹤身走下，道：“山中事可安好，是否有魔妖来犯？”

玄清站起身来，躬身道：“主人放心，并无魔妖来犯。”目光瞟向我时，眼底泛出一层诧异。

“主人，这女孩是......”

此刻，我的心提到嗓子眼了。我在担心他的回答，担心他对我看法，担心在他的眼中，青衣会是一个没有人要的小乞丐。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还会呆在这里吗？我抬起头，看向着他的眼睛。

师父的目光里依旧空洞漆黑一片，依旧是这般让人难以捉磨。

良久，声似飘渺道：“她的名字叫青衣。”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头也不回地走入‘无妄宫’。

“青衣。”

玄清碎碎念一句，目光再次看过来，目光里有疑惑、有探究。

我就当没有看见他，扭头看向屋顶上的脊梁，这木材真好啊！

“东宝，好好照顾她。带她去院中，还有寻些换洗的衣衫给她。”

交待完后，玄清就离开了。

我和东宝进入殿中，直往院落走去。

我试图去寻找师父的身影，却发现他已经不在了。

东宝将门锁打开，推开房门，笑道：“青衣，我就住在你的隔壁，如果有什么事，记得叫我哦！”

手中钥匙塞入我手中。

“谢谢。”

我的脸上虽满是笑容，在心底却在否定他对我的好，偌大的院落，终于找来一同伴，高兴是应该的吧！

“那边‘落尘轩’是师父住的院落，师父性喜清静。所以青衣要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不要过去那边，不然师父会责罚你的。”

“好的。”

我爽快应道，我想，我是不会主动去找他的。

“需要我帮你整理房间吗？”

“不用了，你回去吧，我自己能行。”

略微抱歉对他一笑，反手赶紧将门关上。

听到他脚步声远去，我才微微放下心来。

房间里很是整洁，应该经常有人在打扫。床上一件折叠干净的白衣衫，又是白色的，看得我想哭。

‘无妄宫’里，好多东西都是白色的。白色的衣衫，白色的床，玄清长老的胡子是白色的，院内飘飘洒洒的梨花也是白色的。

看到这新衣物，我心间的烦恼一下子一扫而空，赶紧将身上的脏衣物脱下丢到一边，将那白衫往头上套，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正在此时，门外又传来一阵敲门声，这越发让我心烦，没有理会，继续找出口。敲门声停了一会儿又再响起，我心中的怒火越大，使劲将衣衫往头上一套，衣衫带子未系，打着赤脚就从床上跳下，打开门刚准备放口大骂，却发现来的人竟是他。

第一章

“师父。”

“嗯。”

他见我一脸怒气，目光中闪过一抹不解，不过也只是瞬间。低头看了一眼我红肿的双脚，又看了一眼我还没来得及系的衣衫，淡淡道：“弄完了，去厨房吃饭。”说完又准备离开。

我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恳求道：“师父，我能一个人在房间里吃吗？”

他瞟一眼我被纱布蒙住的脸，点头道：“为师等会让东宝给你送来。”

我松开手，看着他渐渐走去。

怎么感觉跟他说话就像是如临冰窖，简直是寒冷之极。淡漠的语气，没有内容的眼神，还有那永远看不到笑容的脸。

晚上又有人来敲门了，这一次我学乖了，嗖地一下，从床上溜了下去。打开门，竟是东宝，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接着。”

将食盘递给我，又从身后拿出一包袄递向我，“这是师父命我给交给你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好东西，看都不让我看一眼。”

“那是，当然是好东西。”

从他手中抢过来，抱在怀中心里像吃了蜜般甜。

额滴个神，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收到礼物，真的好开心啊！

东宝走后，我迅速将门紧紧关上，心中万分激动，爬上床将包袄打开。

一双新鞋，还有一件……略小的怪布，看着好像是一件未成形的衣衫，没见过，随手丢向一旁。

新鞋子，我终于有一双属于自己的新鞋子了，心中按捺不住的兴奋，将新鞋穿上，真的好温暖，不脱了，今天晚上我要穿着它睡觉。

今日，天朦朦亮，我就起床了。

真是应了那句话，做惯了乞丐的人，一时间是做不惯皇上的。

慢慢将衣衫穿起，才晓得，原来穿这衣服也并不像昨日想像的那般难。

打开门，院子里满地都是梨花，白茫茫一片，就像是雪花一样。风中一阵沙沙的声音，原来是东宝，个子小小刚及我腰身，正手拿木剑在树下耍着。

发现我正看着他，东宝停了下来，蹦蹦跳跳跑到梨树下，张巴着大眼睛，问道：“青衣，怎么不多睡会儿，起这么早啊？”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额前的汗水。

“外面有人在舞剑，吵的我睡不着。”

他刷的一下脸就红了，垂着脑袋有些沮丧道：“对不起，吵醒你了。”

我说这话其实并半无责备之意，他这样，让我感觉自己像是恶人一样在欺负小孩，良心微微有些不安，于是岔开话道：“刚才说的是骗你的，我觉得你的剑舞的不错，有时间教教我。”

“真的啊！”东宝脸上沮丧一扫而光，满脸欢喜地点了点头，抬起头看着我，满脸好奇道：“青衣，为什么你总是用布把脸遮起来呀？”

“因为……因为……”我没胆子说实话，说自己长的难看，“因为......因为我的脸受伤了，伤口还没有好。”

看他那模样，好像并没有相信我所说的。我索性撇开头，躲开他带着探究的目光。

突然，他哈哈一笑，脸上一脸狡黠道：“青衣，你在骗我是不是？你的眼睛那么好看，你的脸也一定很好看，你不想让东宝看到你的脸，才这样说的是不是？”

“不，不是”很我连忙否定，慌慌张张后退了几步，好看是假，不想让他看到才是真。

“肯定是的，师父也是这样，把好东西都藏着，从不给东宝看。”

什么，师父会藏东西？进我耳中第一感觉就觉得好笑。想着师父这一位不染凡尘的大神仙，会小心翼翼把某件东西给掩藏着，心里直觉得不可思议，会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珍惜看重。

心中满是好奇道：“师父藏东西？师父会藏什么了？”

东宝回过头看了一眼身后里院，没有一丝动静的‘落尘轩’，满脸神秘道：“师父房间里有一张画，一张…….”

这话还说着，我直觉面上一阵冷气扑来，抬头看去，师父已经是一身白衣出现在了院中。

“东宝，去把‘落尘轩’打扫干净。”

声音传来，东宝一脸惊讶，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师父早起。

“是，师父。”俯身行了个礼，将手中木剑放在了梨树石桌上，抱着比他还高一半的扫把，急匆匆冲进‘落尘轩’。

师父是仙人，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刚才我和东宝说的话。我抬起头看向师父，瞳孔里一片漆黑。

他慢慢走来，目光直直看着我，梨花飘落在他的头发上，他也没有在意。

“青衣。”

“是，师父。”

我只觉得心脏扑通跳个不停，心莫明的紧张。

“让为师看看你的脸。”他说话的声音很平淡，伸出手想来揭去我脸上的纱布。

吓的我猛然后退几步，伸出手将脸上纱布紧紧捂住，“不，不行。”不是不愿意给他看，是不敢，不敢让他看到我这张丑陋的脸。

如果可以，我希望这一辈子都不会有人看到我的脸。

白净的手停在我眼前，一会儿收了回去。

“一个人的时候，记得将面纱摘下来透透气，这样有助于伤口结痂。一会儿，为师会让东宝给你送些药来，今日晚上你要记得清洁一下伤口，再把那些药涂上，这样时间久了，伤口也会慢慢好起来的。”

好起来？我一瞬间愣住了，它会好起来！

这张脸大部分伤口已经化脓，腐烂的肉带有一阵难闻刺鼻的味道，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了。我从来没有想过，脸上的伤会有好起来的一天。

“它......真的会好吗？”

已经伴了我十年了，好的了吗？

“好的了，你要相信师父。”

我狠狠点头，告诉他，相信，我相信你。

看着他渐渐走远，走出这片梨园，走出‘洛香院’，我还痴痴地站在那里不愿离开。

“谢谢！”

不管他听的到，还是听不到，我在心里念道。

师父的好，让我既欣喜又感到些许不安。我在猜想，他这样做会有什么目的。

会有什么目的呢？我只一个无家可归的小乞丐，身上会有什么东西会是他瞧能得上眼的，若真有，我想我会给他。

瑶山很大，‘无妄宫’很大，这洛香院也很大。我懒的出门，也不喜人多，所以一天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坐在梨花树下看梨花飘落。这院中梨花树上的梨花仿佛永远也落不满一样，不停地凋谢，又不停地长上，飘飘洒洒，扬扬落落，凋落在地上。

心中因为师父的一句‘你要相信师父’而变的开心不已。

也许是因为今日早晨起的太早了，看着那梨花不时落下，我竟看的有些醉了，躺在梨花堆上慢慢睡了，浓郁的清香充满鼻间，真好闻！

“青衣，起来吃饭了！”

东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像是做梦，我没有理会，翻了个身继续睡觉。

却没想到下一秒身体猛然腾空了，只觉一阵淡淡檀香充满鼻中，是师父，我心里一惊，师父他把我抱起来了。他的动作很轻，这让我有种想哭的冲动，从来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此刻，我舍不得睁开眼睛，想着若是能永远在他怀中这样睡着，即使长睡不醒那也是一种享受啊！

“东宝，将门推开。”

一声门响，门吱的被推开了。

我很庆幸，那该死的臭鞋子，已经于昨日晚上被我扔在了后院莲池中，现在他们看不到了。

他动作很轻，将我放到了床上。

“东宝，你先出去，将门带上。”

几声脚步声响起后，我知道房间里只剩下我们两人了。

屋子静的让我害怕，能够感觉到有一双眼睛正盯着我。

“不要再装了，起来吃饭吧！”

这话又让我一惊，这种感觉真的很恐怖。感觉我所做的这一切，在他眼里不过是一场自导自演的小把戏而已，他能轻易看穿我的伪装。

没办法，装要装到底。我装着刚从梦中醒来的样子，目光惊讶看着他“师父，你什么时候来青衣房间了？”

“给你送饭。”

他声音淡淡道，目光转向我的梳妆台，可惜上面的东西真的是少的可怜，一条旧到发黑的发带，一把残破的桃木梳子，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站起身来，将那件被我丢到墙角的怪衣裳捡起，问道：“为什么要把它扔掉？”

他语气越是平静，越是让我害怕。

我知道自己错了，不应该把他给的衣裳丢到地上，赶紧跪在地上，乞求道：“师父是青衣不对，不应该把师父给的东西丢到地上。不过，我…我不知那是什么衣裳，也不知道怎么穿。”

这是一句大实话，我将眼睛睁的大大的，向他证明我并没有对他说谎。

他看了我一眼，“起来吧！”将那怪衣裳放在我床头，轻声道：“先收着吧！”

收着？难道那件小布还真是一件衣裳。

“师父，这真的是一件衣裳啊，那应该怎么穿啊？”

我又从床上将那件衣裳拿起，仔细看了一会，还是不懂。

“师父。”

他眉头微蹙，目光紧看着地面。

“师父，你有没有穿啊？”

没有回应。

我不依不饶道：“师父，你到底有没有穿啊？”

“没......没有”

他竟然开始结巴了。

“师父不穿，青衣也不穿了。”

这一次我没有把它丢下地，而是把它将放在了枕下，怎么说它也是师父送给我的。

师父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似乎像在想着什么，看了我一眼，走了出去。

他这一走，我算是解放了，跳到桌前端起那碗我馋了好久的粥食开始狼吞虎咽。虽然清粥是素食，但是味道却是极好，即使是每日只能吃这清粥，心中也觉得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