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华馆，这个名字听着似乎有些耳熟。

季江南想了半天，恍然想起来，芳华馆的月姑娘，曾经一度被沈云川一得空就念叨，汴京城第一花魁，百年难遇的美人。

沈云川曾念叨，汴京城，有最好的兰生酒，有最美的女人。

季江南一向女色并不大在意，但沈云川念叨得多了，自然就记得了。

对于看美人这件事，季江南并没有多大兴趣，但方唯玉却硬要拉着他去看看，一脸神秘兮兮的说保证他看了不后悔。

经过方唯玉一番强拉硬拽，又在人群中扑腾了半天，被拥挤的人群推着往前移动，这下不用方唯玉拉，季江南也回不了头了。

人群蜂涌，季江南无奈之余也有了几分好奇，到底是多美的女子，才能令一城之人为她疯狂？

在人群拥挤之中，远远的看见一处高阁，高阁楼层上方垂着轻纱，阁楼下方是一方荷塘，满塘绿叶舒展在荷塘之中，这是一片白荷花，开得正好，左右两侧坐着乐师，琴筝琵琶箫鼓皆有，琴声合着幽远的箫声，幽远空灵。

纵季江南不懂乐理，但也能听出这乐曲十分清雅，与一般花楼的花间琴音大有不同，如置身溪山幽谷。

夜风骤起，忽二围观众人一阵惊呼，自高阁垂下的轻纱之中，一道身影轻飘飘的飞了出来，浅青色的裙衫，裙角和袖缘染上一层十分浅薄的红色，离得远了，看不清脸，只见一头乌发飘洒，衣袖翻飞，轻盈若仙。

女子轻巧的落在荷叶之上，满塘白荷摇曳，夜风清香衣袖飞扬，挥手抛袖之间，一舞倾城。

季江南看了一会儿，问道：“这女子是谁？”

方唯玉扬眉一笑：“自然是月姑娘。”

季江南没好气的转回目光，他当然知道这是月姑娘，可这女子分明是会武的，一身轻功造诣不俗，他又不瞎，这月姑娘的轻功身法，分明和方唯玉同出一源，极大可能和方唯玉一样，师从“灵鹤王”袁晓。

难怪非要拉着他来看。

月姑娘一舞毕，轻柔的欠了欠身，低头羞涩的笑了一下，转身回了阁楼。

众人依旧意犹未尽，几人小声讨论。

“真可惜，我还没看够呢。“一人喃喃说道。

“你可知足吧！月姑娘不常露面，今日公开一舞已经是极大幸运才得以围观，也是龙神祭在前，要输换了平时，就算你掏空了口袋，也怕见不着月姑娘一面，”立马有人接话笑道，“而且你那点家底，芳华馆的大门进不进得去，可还是两说。”

众人哄笑，开口的年轻男子大囧，忙不迭的挤入人群中走了。

月姑娘的舞已经看完了，芳华馆也不是谁都舍得掏大把银子进的，片刻后众人又散了回去，但依旧还有几人等在芳华馆门外，痴痴的望着那处纱帘垂下的露台，仿佛在期待能有幸再一睹芳容。

“走吧！”方唯玉折扇一挥，公子如玉，颇有几分潇洒之意。

季江南挑了挑眉，抬脚跟上。

芳华馆虽是风月场所，但这里的装潢却是十分讲究，进门便是一副麒麟瑞兽木雕，双眼嵌白玉，所用的桌椅花草，也都是精心挑选，花木皆为上品，作为一处妓馆，却没有丝毫暧昧污秽，反而清丽高雅，其中的客人也都衣着考究，陪侍的女子各有千秋，皆是一等一的貌美女子。

纵观芳华馆，倒像是一群风雅之士讨论诗词，不见污秽。

才一进芳华馆，就有两名妙龄少女走来，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礼，轻声问道：“二位公子可是来寻人？”

“苏月容。”方唯玉轻声念了一个名字。

少女略有惊讶的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头：“月姐姐交代过的，二位请随我来。”

少女领着二人上楼，转过二楼之后，少女在一处房门停下，抬手轻叩：“月姐姐，有客人来了。”

屋里有人应了一声，少女笑着行了一礼，兀自转头下楼。

少女刚走，方唯玉就自行推开了门，门口是一道屏风，屏风之后，窗边的小几上坐着一名青衣女子，正在对镜拆发髻。

“先坐，等我一会儿。”女子头也不抬，继续折腾头上的发钗。

方唯玉很不客气的坐了下来，季江南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一道坐了下来。

女子的头发被发拆上的流苏勾住了，扯了半天没扯开，越扯越紧，当即怒起，抄起剪刀一剪，手起刀落，缠着流苏的一缕头发被剪了下来。

剪完头发后，女子将剪刀往桌子上一丢，披头散发的走到桌边坐下，端起茶杯喝水。

到这时季江南才看清这位月姑娘的脸，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温婉灵秀，月姑娘的五官立体，生的一对修长的扬眉，眉宇之间，有一份寻常女子没有的英气，又因着一双水波潋滟的眼睛，又添了五分惹人怜爱的羞涩，微微上勾的唇角又加了两分似妖物一般的邪气。

集英气羞怯，妖魅的邪气与一体，季江南突然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为她而疯狂，这样一种如仙如妖又惹人怜爱的女子，本身就有着一股令人着迷的气质。

起舞时为仙，安静时为妖，这样的女子，当得起沈云川口中的一堆赞美之词。

季江南打量月姑娘之时，方唯玉在旁眯起眼睛，一脸看好戏的笑意。

喝完水的月姑娘这时才注意到季江南，将茶杯一放，转头问道：“这是谁？“

方唯玉折扇一挥，笑道：“这位小兄弟仰慕月姑娘美貌，求我带他来一堵芳容。”

季江南脸一黑，到底是谁强行拉他过来的？

月姑娘转头看了季江南一眼，摇头叹息：“方黑没告诉过你，我其实是个男的吗？”

月姑娘说这话的时候，声音突然变了个调，不再是那个柔和的女声，取而代之打的是一个清朗的男声。

季江南一愣，嘴角一抽，方唯玉摇扇哈哈大笑。

看着目瞪口呆的季江南和哈哈大笑的方唯玉，月姑娘又叹了一声，毫不犹豫的一拳打向方唯玉的脸。

“你个兔儿爷还好意思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