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没有急着翻看任务文件，他知道文件信息已经传输到他的手机。他面色不改地退出远程会议，跟着关掉手机，这才松了一口气，瘫软在旅馆的沙发上。

他的掌心已经全是冷汗，浑身上下更是虚脱到无力，光是和斯派德对话就已经耗尽他的全力。

方天哆嗦着伸手从沙发旁边的小型冰箱取出一瓶啤酒，拧开啤酒盖，狠狠灌了一口，用冰冷的酒水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希望刚才没有露出马脚，让他看出破绽。”方天又一口气灌下半瓶啤酒。在刚进入落日国际的时候，方天还不会喝酒，在奴巴尼还因此被麦克雷嘲笑过。后来在斯图亚特，方天与麦克雷和狗王共饮狂欢后，逐渐爱上了这种味道。

苦酸乙独特的苦味，入口凉彻心扉的快感。

方天轻轻呼出一口气，将酒瓶放在一边的桌子上，揉搓着自己的太阳穴回想自己是否露出马脚。

刚才的一番对话，就好像两位互相拿着自己手牌的德州扑克选手，既不想让对方看穿自己，又极度渴望识破对方的想法。这是一种对观察力和心态的极限对决，其耗费心力的程度，能让原力者方天都近乎虚脱。

“真是可怕的人。”这是方天对斯派德的评价。

两人第一次见面，斯派德就完全占据了主导地位，以实力增长和大量的金钱利益为筹码，态度极为强硬的让方天归入其麾下。紧接着斯派德激活方天的松果体、教授原力的知识，的确让方天的实力得到大幅度的增长。后来斯派德将方天派往多拉多完成任务，借此评估方天提升后的实力。不出意外，在评估实力后，就会派遣方天完成那个至关重要的任务。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没想到莉在多拉多不幸罹难，导致方天的心态彻底崩了。加上激活松果体的副作用，让方天陷入无止尽的幻想里。没有办法，斯派德只能再次伸出援手，通过自己的关系让绿洲城复活莉。既给了方天生的希望，又能将方天彻底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以莉来挟制方天完成任务。

这一翻威逼利诱的手段，让方天主动缴械投降，甚至心怀感激，对斯派德的救助感恩戴德。

但……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上。

那就是……莉，真的复活了吗？

换句话说，在旅店隔壁的莉，真的是原本的莉吗？

感性让方天一厢情愿地相信这个事实，可是理性的思维却一次次在告诫方天。

方天的目光移到手机上，重启后打开了任务文件。

斯派德费尽心机在方天这个小人物上，又是不遗余力地提高方天的实力，又是为方天复活爱人，为的就是要方天去完成这项任务。

也就是说，这项任务的价值，完全能超过斯派德在方天身上的所有付出。

而且这个任务，很可能只有自己能够完成，否则斯派德无需在自己身上花费如此多的精力。光看这次会议，就知道暗影组织里面的能人太多太多，和普通人出身的方天完全不是一个档次。

那么……是什么样的任务，有极高的价值，又只能够由自己来完成的呢？

方天打开任务文件。

任务代号：奔月。

我又不是嫦娥，奔什么月啊，取这么文艺的名字。方天心里吐槽，按照斯派德的语气，想要完成这个任务，方天必然会双手沾满鲜血，和这个文艺的任务代号真是格格不入。

正这么想着，任务的代号突然发生了改变。“追”月的追字似乎被人强行抹去，生生改成了“血”字。

嘶！方天倒吸一口凉气，血月这个任务代号倒是恰如其分，可问题是，自己脑子里想想，这个字怎么就改了呢？难道秃头斯派德的读心能力可以顺着网线爬过来了？

科技莫非发达到这种程度了？

方天四处张望房间，草木皆兵。难道自己全程被人监控着？这么想着，方天的手又开始颤巍巍发抖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就是如来手里的猢狲，怎么逃得出去。

这时手机上又出现一行字，字体甚至用了少女风的可爱字体，字体颜色都填充成了粉色，满满一股青嫩气息。

“你好，方天。”

“……我的安全手机被非主流的黑客攻破了？”方天的思维不可谓不快，在不可能的事情中，迅速推断出合理的解释。甚至乎，方天已经在脑子里联想出一个非主流爆炸头黑客，穿着紧身衣在电脑面前翻阅自己的手机数据。

嘶！方天深吸一口气，暗影组织发的安全手机，其防火墙有点弱啊。

突然方天感觉脖子毛毛的，似乎被小老鼠蹭来蹭去，正在思考的方天炸然而起，惊慌地低下头看是什么怪物能突破自己的原力膜，侵略自己的身体。

却见一团拳头大小的毛茸茸的球体正趴在自己脖子上，通体蓝色的毛发可谓丝般润滑，几缕金发隐藏在蓝发之间，隐约难见。

“露娜？”方天愣了愣，小声的问道。把巨大的海胆状露娜滴血收了后，方天也忘记在直布罗陀基地将其交还给尼尔，这家伙似乎可以穿过方天的原力膜，悄无声息地吸附在自己身上。之后和莉逛街，也没有回想起这货来。

“是我，我在。”

手机上浮现出粉嫩嫩的字体。

“……”方天恍然回响，当时露娜刺破自己的皮肤，自己脑海中的确出现一个声音，告诉自己对不起，不过那时情况危急也来不及询问，“也就是说……你是有生命……有自己的主观意识的？”

方天动手戳了戳爬到自己肩膀上的蓝色毛球，惹得露娜一阵颤动。

粉的娇艳欲滴的字体出现在手机上：“别，别这样动人家。”

“还……还是母的？”方天停住了手。

“我的创造者是一位伟大的女性，所以我的第一个模仿对象就是她。如果你觉得不妥，我可以试着模仿你。”

“别，这样挺好。”方天捏了捏下巴，“你说你是被创造出来的……那你……”

“你是否想问我是什么东西？”露娜在手机上回复。

“嗯，听着有点像骂人，但差不多就这个意思。”方天点头。

露娜从方天肩膀的左边滚到右边，似乎在思考措辞，过了好一会儿，才在手机上回复：“你可以理解为……我是现在世界上唯一一个拥有自己身体的独立的智能机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