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天站在麦克雷身边，默然无声。

作为一支团队的决策者，必须要像一片肥沃而结实的土地。结实得可以承载一支队伍的全部重量，肥沃得可以凝聚团队的精华生长出茂盛的大树。

麦克雷是称职的决策者，只不过运气并不好。

卷入奴巴尼和66号公路这两次战斗，导致麦克雷多年辛苦培育的队伍近乎全灭。麦克雷跪在堡垒的墓前，泪如雨下，一直努力压抑的情感彻底爆发了出来。每位决策者必须为他队伍中的每个人负责，这些人的死，都要算在麦克雷头上。

棕黄色的原力在麦克雷指尖流淌，逐渐成型，凝固成一支古铜色的左轮手枪。这是麦克雷的原力武器，名为：守护者。

麦克雷将守护者放置在堡垒的墓碑前，轻声道：“我没有守护你们的力量，我也不配使用这件武器。”

方天张了张嘴，想劝说麦克雷，可最终没有发出声。他没有资格也没有立场去劝说麦克雷作出选择。

“你不能这样做！”一个声音在两人身后响起。

这个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方天这么想着，和麦克雷一同转过身。

“狗王！”麦克雷的眼睛亮了一下，又黯淡下来。他的兄弟，只剩下这一个了。

“你忘了这件原力武器是付出了什么才换回来的吗？”狗王走到墓碑前，将守护者夺过来塞进麦克雷手里。

66号公路后，麦克雷消失，其他人全部战死，只剩下狗王一个。是狗王挨个将一具具尸体送回各自的家乡，一一埋葬。眼前堡垒的墓碑也是狗王安置的，上面的墓志铭摘抄自堡垒的日记，只不过堡垒没有尸体，只有衣冠冢。

“我……”麦克雷抬头看狗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当然记得，这件原力武器是如何到手的。

每一件原力武器都价值不菲，一些顶级的原力武器更是价值连城。麦克雷从孤儿院长大，后来被朵朵的父亲圈养成奴隶，一直到朵朵的父亲死后才获得自由。按理说麦克雷根本没有资金去购买原力武器。更何况守护者的品质绝非凡品，远超一般原力武器。

是麦克雷的兄弟们，用自己的血汗，甚至是生命，为麦克雷争取到了这件原力武器。

想一想，即使麦克雷成为死吧死吧帮地区负责人，他的团队也只有他一个人拥有原力武器。由此可知原力武器的昂贵和稀有。为了得到守护者，可以说是倾尽整个队伍的全力。

堡垒的日记里面写到：我愿成为他的剑，哪怕碎骨，也要攻向敌人；我愿成为他的盾，哪怕粉身，也要护其周全。他是我的日月，我是他的星辰。我这一生，无怨无悔。

不只是堡垒一个人。麦克雷从最下层混迹，不断成长，因为他的性格和作风，在他身边围聚了无数相信他的兄弟。这些人的心中将麦克雷当做日月，甘心将自己化作众星，围拱着麦克雷，无条件地奉献自己。

“你的生命，不仅仅是你自己的，是我们大家给你的。”狗王握住麦克雷的手，道，“你没有资格放弃守护者，除非你死，否则你必须用它守卫着我们，守卫着我们的梦想。”

麦克雷低头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守护者。

“还记得我们的梦想吗？”狗王质问道。

“我们的梦想是……”麦克雷张了张嘴，抬起头，目光越过狗王的头顶，越过墓园的常春树，越过天际的云朵，直上云霄。

“我知道了。”麦克雷拭去眼角的泪水，嘴里喷着酒气，从裤子里面抽出一根鸡腿，收起哭泣的表情，笑眯眯道，“吃鸡腿吗？我特地留给你的。”翻脸和翻书一样，哗啦啦一页翻过去，就是完全另外的表情，用来形容此刻的麦克雷再合适不过。

“……”狗王楞了一下，怒道，“你小子故意装绝望装深沉骗我出来？”

狗王一下子就想通了。麦克雷的泪如泉涌、还有放弃原力武器的绝望都是假象，是为了故意引狗王出来。

麦克雷咬了一口大鸡腿，道：“我容易吗，扫一个墓就要哭一次，看看能不能勾引你出来。”

他嘴上这么说，可谁都能看出来，他的泪水绝不完全是虚伪的假装。或许，吸引狗王这个目的，才是他欺骗自己的理由，给自己畅快痛哭的借口。他一一为死去的兄弟祭奠扫墓，也一路畅快痛哭而来，到了堡垒这最后一站，否极泰来，心情从死灰中复生，斗志昂扬。

“见到你真开心，我的朋友！”麦克雷锤击狗王的胸口，“谢谢你为死去兄弟做的一切。”

麦克雷更换了机械手臂，拳力惊人，锤得狗王差点喘不上气来。

“轻点！你的手！”狗王惊叫道，“你把我锤死，还得为我再哭一场！”

麦克雷开心地大笑道：“走，我们去喝酒！今天不醉不归！”

他的豪情和放荡不羁，的确很容易感染人心。方天短短时间接触下来，对麦克雷也生出钦佩之情。

麦克雷就像是土生土长的野草，无论风吹雨打、野火焚烧，来年开春，又会破土重生。挫折和困难无法将他击溃，绝望和恐惧会成为他的台阶。这个从孤儿院中长大的男人，真真切切有着西部牛仔的硬汉精神。

啤酒女穿着性感的黑色网袜，穿梭在桌椅之间，带来一杯杯凉爽的啤酒。

“为了梦想！”麦克雷和狗王嚷嚷着，举杯狂饮。

他们只说是为了梦想，却没有说具体的内容。即使方天好奇的询问，两人也只是摇摇手，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梦想，只有在完成的那一刻，才能公诸于众。”

觥筹交错，啤酒滚入喉咙，三个人胡吃海喝一直到第二天凌晨，才各自回房休息。

第二天天明，方天醒来的时候，隔壁的麦克雷已经离开。昨夜的放纵，犹如一场梦幻。方天知道，麦克雷和狗王已经上路，为了他们两人的梦想，倾尽全力。

“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前台退房的时候，递给方天一个信封。里面没有信纸，方天抖动信封，从里面滚出一颗金色的子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