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飞驰，马蹄声砸破了一处又一处的死寂。

姜若兮眉头紧皱，额头上的汗不时滴落在马背上，她已有许久没有骑马了，而此刻速度又是极快，神色看着极为痛苦。

炙月想去问问她，但她却只是紧紧咬着牙，一言不发，扬着马鞭。

“还有多久能到？”看了看后面的军士，又看了看看不到头的前路，炙月不由得摇了摇头，这般速度，纵是再急，也不会很快到达的。

“公子，我们这个速度已是极快了，这般走下去，最多再两个时辰便可以到了。”后面那将领见炙月问他，连忙回答。

“两个时辰？”炙月叹了口气，却见姜若兮似乎顿了一下，接着手中的马匹挥舞得更快了。

“驾！”她喝道，眼睛直直盯着前方。

炙月有些担心，若是这般算来，无论怎样，等他们到了那个地方，姜氏的兵马该是快要全军覆没了。

看着姜若兮微微抖着的身子，炙月有些不忍。

他望了望天色，有些无奈地笑了笑。

接着，他眸中闪过一道光芒，而后身周似乎有无数道气流涌出。

这些气流颜色极淡，若是不仔细去看，根本感觉不到。

“这般一来，这释天该是会被我气死才是。”他想着，只是眉宇间却是一片坦然。

只听得军士们发出了些奇怪的声音，抬头望去，却见前面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阵大雾，这大雾极为诡异，只是在眨眼的功夫中便出现了。

跟在姜若兮后面的几位将领有心让姜若兮停下来，以防有诈，只是还不等说出口，姜若兮便已然驰了进去。

“诸位将军，麻烦向军士们说一下加快速度，大小姐这已然不见踪影了。”炙月见那几位将领似有疑惑，急忙说道，而后便也跟着没了踪影。

“加快速度！”一个将领咬了咬牙，挥舞起马鞭，朝着后面喊道。

………………

“公爷，敌军力量甚是奇怪，我军不敌之。”姜怀恩被几个侍从牢牢守卫在中间，他紧紧握着腰间佩剑，似有拼死一战的念头。

一个将军跑了过来，脸上尽是鲜血，也不知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饶是他行军多年，此刻声音中也带着些恐惧。

姜怀恩应声朝着那边看去，却见己方的士兵早已被吓破了胆，此刻尽是在仓皇逃窜。

“这……绝非人力呀。”看着一个个被飞箭或者敌军兵器刺到而后便消失不见的军士，姜怀恩有种莫名的悲怆。

他活了大半辈子了，却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恐怖的力量。

“后方的敌军如何了？”方才他们刚做出要撤退到命令后那百丈峡上便砸下了无数个石头，而后便是一阵又一阵声势极大的箭雨，想着尽快逃离，但转头却发现来路亦已被阻断。

将军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一副萧瑟之态。

将军的恐惧中有些不甘，但却又没有冲过去一战的决心，此刻只是看着姜怀恩，欲言又止。

他觉得这一仗打得过于窝囊了，可是，自己又无可奈何……

几万军士此刻早已死伤大半，而这地上除了鲜血，却无一具尸骨。

“有投降的军士吗？”他突然问道，此番撤退已是无望，为了这些军士的身家性命，或许投降亦是可以的，姜怀恩已然是万念俱灰了。

眼前的一切根本就不像是一个战场，更像一个屠宰场，而自己的军士便是一个又一个的屠宰对象。

“有，但也尽数被杀绝了。”叹了口气，将军又是摇着头，他自然明白姜怀恩的意思，只是如今看来，他们这几万士兵，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如今自己手下已然死伤了不少将军了，他们尽皆是与自己出生入死了许多次了，原想着自己他日君临天下之际为他们封侯觅相，只是到了如今，这一切却只是空谈了……

“啊！”一阵惨叫，划破了姜怀恩的思绪。

他抬头看去，却见眼前这将军身上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支箭，箭头上正滴落着他的鲜血。

将军的眼中尽是一片惊骇之色，他看了看穿过了自己身体的这支箭，又看了看眼前的姜怀恩，正欲说些什么，却是与风一道消失在了空中……

静默……

身周的屠杀、一地的鲜血。

姜怀恩似乎又想起了那日那位郎中的话。

自己，真的在逆天而行吗？

他叹了口气，似乎已然听不到那些厮杀的声音了，只有自己的呼吸声，他有些恍惚，看着紧紧围着自己的侍从。

“与我一道冲出去吧，在此地，也只能是等死了。”他的声音有些低沉，面色亦是苍老了许多，他知道，他真的害怕了。

几位侍从应声而动，他们依旧围绕着姜怀恩，眼神警惕地看着打探着四周，手下的箭闪着杀气。

“公爷，小心！”一支箭飞来，一个侍从直接扑了上去，而他方才站着的地方，自有另一个侍从补上，便是这一次又一次……

自己的侍从一个又一个的倒下了，姜怀恩已经麻木了，他看着自己身旁仅留的两个侍从，绝望的叹了口气。

“罢了，或许今日，真的便要命丧于此了。”手上握着佩刀，看着四周的屠杀，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公爷！”剩下的两位侍从见他这般模样，连忙唤道。

“你们都是些绝世高手，今日若是你们自己，尚且有逃走的可能，若是再带上老夫，那便亦要命丧于此了，赶紧走吧。”说罢，他也不管那二人是否听自己的话，便自顾自地那这佩刀冲了上去。

他终究是年岁大了，这手里的佩刀挥舞了几下便有些疲乏了。

看着空中飞来飞去的箭雨，听着一声又一声的惨叫……

“唉！”叹了口气，眼前又是一支箭飞来，这箭上有着极为强势的力量，他感觉自己似乎连躲避的力气都没有了。

罢了罢了，便这样吧，思来想去，原以为自己可以将这天下执掌，以姜氏之名为生民造福，只是如今，一切却都成了妄谈。

他想着，笑了笑，他对不起的，何止是这姜氏一族呢？

闭上了眼睛，等着那支箭的到来。

时间似乎过了许久，久到他有些不适应了。

“噗！”终于，那箭射进了身体，却不是他的。

他睁开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身影，眼中，却是震惊！

一身甲胄，看着他，那脸上尽是笑。

“若兮！”这身影倒了下来，血自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若兮！”姜怀恩的腿陡然发软，他颤抖地跪了下来，一个劲儿地朝着那身影爬着，只是身影已然快要消失了。

“父亲！”姜若兮颤抖地叫着他，她笑着，想着自己终是没让弟弟失望，救回了父亲。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融化，她的手已然没了力气了。

父亲在哭，他的脸上尽是泪水，她想让他别哭，只是似乎就要喊不出来了。

“若兮，女儿！”姜怀恩恐惧地叫着，他想起来被这箭射中之后的结果，他爬了过去，想要紧紧抱着她，想要她不要消失，却是根本阻挡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