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了？”河神缓缓走了进来，芜靥此刻双手中正浮着一块石头，那石头表面很是剔透，形状说不上来的怪异，正是此前云钰所找的石符。芜靥的双手上不断涌出气流，气流很是霸道，只是接近了石符，便都瞬间没了踪影，竟是被吸收了。

芜靥的额头上不时落着汗珠，她已研究了这石符许久了，却始终不见动静。

听到河神的声音，她缓缓收了气流，将那石头放在地上，微微摇了摇头。

芜靥此刻坐在一面湖的侧面，湖水泛着蓝光，幽深而又静谧。正是孤山的玉湖。

“此地若是不行，那还有何处呢？”河神有些不耐，已研究了石符许久了，却总是不得要领。这石符倒是奇怪，勿论多少神力，它都能吸个干净，却始终不见它散出本体，“石符乃灵石，玉湖便是天地间最为洁净圣灵之处了，若是此处依旧无用，那……”他欲言又止道。

世人皆以为孤山只是一座风景甚美、直入云际的山脉，却未曾有人知道，孤山到底是何时出现的。

彼时的天地是一片混沌，而孤山却是远远高出混沌之外的一座荒山。

直至这天地间的第一个生命，也就是父君诞生之际，父君目之所及尽是混沌，便在这混沌中一个人生长了万年，这万年中，他学会了使用力量、学会了练就能力，可始终，只是一人。终有一日，他忍受不住这独自一人的孤独，便生了造出一些与自己一般模样的人的想法，只是无论父君做得多么精致，那些人都无法长存。

有一日，他突发奇想，许是这混沌中力量过强，而自己创造的人却只是初生，承受不住这莫大的力量，他便想将这力量从混沌中剥离出去。

只是每一次当他将那力量推到高处后，那神力便又自己掉落了下去，却是少了一根支柱。

而此时自混沌中生出的高山便成了他的最佳选择。他使尽浑身解数，终于将那些力量推到了山顶。那过程具体有多少年，并未有人知道，只是，当天地终于形成的时候，父君却倒下了……他耗尽了所有力量，创造出了这如今的天地，他的身体化为了一条河流，他无尽的力量生成了几团气流，这些气流分别生出了几位古神，而正是这几位古神，创造了生命万物。

孤山的玉湖便是那时候出现的，因孤山天柱的缘故，玉湖水常年受到天地神力的滋润，久而久之便充满了仙气。是以河神会认为此处便是天地间最“洁净圣灵”之地。

人道诸人只以为孤山之美、玉湖之静，却始终不知，当他们站在孤山的时候，便是离神力最近的时候。

孤山之上因神力丰富，是以便成为了诸位天神修炼的好去处，很多天神便都在孤山之上设立了属于自己的结界，受孤山神力的庇佑，这结界不受其他任何神力的干扰。

只是无论是三道两界中的任何生灵，都从未攀爬到过孤山山顶。

石符是什么其实河神并不甚清楚，只是曾经有听说过一次，如今也不知芜靥从何处得来了这圣物。

芜靥缓缓笑了笑，她的身体有几分虚弱。湖面上似乎起了些风，静谧的玉湖泛起了微弱的涟漪。

“石符的能力有些怪异，我是在想，若是玉湖无用，那彼岸河呢？”

“彼岸？”河神看了眼芜靥，摇了摇头。彼岸是何处他们都是知道的，若是去了彼岸，那芜靥还能练出石符？

“彼岸，却不只是神道的彼岸。”芜靥微微笑了笑，“一条彼岸河，贯穿三道两界，这三道两界的何处，又不是彼岸呢？”她说罢，便转站了起来，朝着远处走去，很快便没了身影。

河神并未说话，他的眼神中有几丝疑惑。芜靥的话，他其实并未听懂，毕竟，天地诸神，只以为，彼岸，只是神道的彼岸。

人道的血水河，有神力吗？他想着，摇了摇头。他虽已不自立于天神之外，可他，依旧是天神，他笑了笑，笑得有几分苦涩。

“这石符，究竟是什么呢？”又一个疑惑迎上心头，他皱着眉头，眼前静美的孤山风景丝毫未让他流连片刻。

…………………………

血水河，河水的声音依旧是那般嘈杂，血水拍打着河的两岸，两岸的石头发出了些痛苦的声响。

天色阴沉，天地间充斥着死亡般的沉闷。

一身红衣，红发不时飘摆着。芜靥清冷的眸子看着河里翻涌着的河水，又缓缓转头看了下四周，似乎又有很多时间未到这里来了。

上一次，还是与云钰的告别。

她的嘴角似乎有几丝笑意，却是有些无奈。自己所做的，于如今的他而言，便已是不齿了。在他看来，自己该是那种魔头妖女吧。

对她来说，只要他好，她便知足。

“罢了，就把这一件件事都做完了，亦算是有个了结吧。”叹了口气，她的话散在了风里。

石符自袖中缓缓浮了出来，石符是什么，它是最清楚的。若按年龄来算，这石符，是可以做她与兰芷的兄长的，当然了，前提是它会化作人形。

她伸出了双手，将石符缓缓浮到了血水河上方，她双手间那霸道的气流又一次冲了出来。

“你便是千般不愿，也莫要让他受此劫难吧。”石符依旧是那般剔透，吸收着芜靥的气流，并未有任何变化，芜靥有几分无奈，她说罢便自嘲地笑了笑，这只是个石头，如何听得懂自己的话呢。

闭上了眼睛，芜靥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朵朵花瓣，那些花瓣尽是血色，却是很美，让她竟已有了几分迷恋。她默念着什么，突然睁开了眼睛，她的眼睛闪着血色的花影，全身上下尽出气流，那些气流汇成一团，朝着石符攻去。

石符似乎与那些气流焦灼了起来，却见石符抖着、芜靥的脸色苍白了些，额头上的汗珠不断落了下去。

许久，芜靥手上的气流消失了。

她看了眼自己的手，却见那石符依旧浮在血水河空中。

“唉。”她长长叹了口气，看着石符，眼中尽是无力。做了那么多，最后却拿这石符毫无办法。她笑着，脸上带着几丝恼怒。

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只能隐隐听到一些自石符内传出来的声音。

浮在空中的石符突然像是没了力量，竟是掉进了血水河，溅起了阵阵血水。

落下去之后片刻便没了动静，芜靥有些奇怪，便欲下河去一探究竟，却突然止住了脚步——

却见那河水竟是转动了起来，围着石符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那些血水像是受到了什么召唤，一阵又一阵的向石符冲去，石符的外层渐渐落了。

许久，一个散发着白光的石头自水中缓缓生气，那光芒有几分妖娆，却尽是力量。

石头缓缓飞到了芜靥面前，浮在空中，散着光。

芜靥笑了，笑容很美，像是融化了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