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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为什么看似很近，其实还有这么一大段路程？

为什么那座山那么陡峭？为什么山顶的化肥厂沐浴在一片雨光之下，颇有一种宏伟殿堂的感觉。

秋冬的萧瑟，似乎并不能侵扰到山顶，那座宫殿似的化肥厂，在呼唤着人，人也被震撼。

“我也是去开会的。”

走过千米，回首凝视镇子边缘，心生惆怅，正过身探看前方山路，坎坎坷坷。

黄沙褐土绿草丛，碎石铺起一条“上天”路，而“天上”的宫阙，只是一座大概荒废已久的化肥厂。

（风水真好啊，这个天幕背景，好有感染力。那真的只是一座化肥厂，而不是天上宫阙吗？）

云雾散开，可见现代味道浓浓的铁锈墙板，只是一个化肥厂，不要过多奢望。

半山腰，向下望。

南面山路顺滑一条曲面，踩滑掉下去其实并不会受多大点伤害；北面是竖直绝壁与陷阱一般的灌木丛，没有山路，掉下去极可能就此身亡。

登顶高峰？

登顶高峰。

擦汗，向上蹬去，却不知怎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小剜：“好美的风景。”

附近两公顷内，再也看不到更高的山，绝对空旷的环境总有些刺目，身体被老天窥探得不适。

（两公顷霸主？呵啊。）

如此想来，那位来这儿开化肥厂的贵人还真是有雅兴。

净土之上，如果尽是高楼大厦，而没有原始高山，那么净土还有意义吗？你看广阔原野“一尘不染”，是不是有占有它的心思？

广阔大地，不缺故事。

恨不得在最中心位置躺下，日夜安眠。被原生态的土壤呵护，潜意识的情感正酝酿，妙哉！那就是童年，是逝去已久的童年，也是生逝坐化的一线。

天地间，充斥着谁的期待？

（不行！沿途景色再美再迷人，也不属于我，并不是我所追求的对象。）

（那我追求什么？）

自问自答，那答案却迟迟憋不出。是因为它只是一句空话？

（我追求？我只想做好人，作正、反面教材。或许吧。）

蹲下，双手托脸，看最后一眼。是不是下次再来时，再也找不到初见时的美丽？

（如果我不曾身处仙境，我会以为他们给我的就是天堂。）

——现在看来，仙境不过是自私的过往，只存在于过去，是那第一眼的初见，最初的一见钟情。

快乐的日子总留不久。

既如此，亲手终结这一时的快乐。谁说第二次见面时不再有初见时的美好？久别重逢，胜过一切。

“久别重逢，你在等我。”

如果有外人在这儿，还会以为他申小剜发神经。其实不然，说出这番话，只因心有不舍。

多美的好景啊，多美！

（希望下次来这时……）

…………

……

逃命似的加速冲过半山腰，对沿途没有丝毫留恋，径直向上到山顶。生命又何尝不是这样：患难见真情，成功后回首，“他”已不在。于是不得不，忘记过去的拼命岁月，不是忘记，而是铭在心里，遗忘在脑后。

——大脑掌管记忆，心脏才最多情散漫。

再也没回一次头，踏在化肥厂大门之下。

瞧瞧，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这里开会？私会还差不多。

很难想象，大冬天一帮人会在这里活动，顶端冷嗖嗖的。哪怕夏天，这里也不是人待的地方，一股肥料的粪腥味，也就是屁。

“臭鸡蛋乐园。”

小剜撑腰晃脑，玩笑吐槽。

诶快看，偌（ruo）大一个厂子，竟没有一块完好无缺的门，这是废弃了多久？铁器大概都被镇上拾荒者搬走了吧。

并没有想象中的“末日废土风”，只有铁锈与烂化肥袋，袋上长有青青草，冬日中茁壮成长，像不像曾经幼小的自己？

都交替历180年了，时间过的不快，年龄却一天天大了起来。

小剜触景生情，编撰一个曾经中二时期便幻想过的故事：

“传说，世界南方的尽头，全是风云雨，风云雨中有我想要的一切。一切是欲望，欲望是权钱名，是利益最大化。

没有谁可以去往那里，因为这个传说是我瞎编的。当我去往那里时，这个美好世界的权钱名也与我无关了。”

不是一个消极悲观的故事。

是曾经年少时幻想过的世界观，谁年少无知时没有一两个美好的幻想呢？

现在回忆起来，长不大的孩子已经逝了，逝在一次次成熟稳重中。说不上好与坏，只可惜往昔一去不复返。

不知道眼下这个时代中的小学生们，有没有幻想过心中理想的世界？如果没有，是不是游戏对其吸引力太大？

他们今后会明白，只是套路拴住了曾经的玩物丧志之心。

年少缺爱不可怕，学会做梦今后可以变得伟大。长大后，你只会触景生情，再也找不到当初幻想中的“他”。

——那个心中完美的自己已经被现实“缺钱多灾”给打败了。

是啊，有钱再做梦吧。一定会回到过去，再一次感受到心中理想世界的美丽。

比如之前，那就是物与我的共鸣。置身现实，心灵已去往仙境，仙境不需要谁理解。

构建现实天堂还是幻想仙境？

——物质与精神并存！小孩才做选择，大人全都要。

——

“我嘞个乖乖，和山下原野一样，真空旷。”

走近厂内重地——生产车间。这大铁棚的大门更是连门框都被卸掉，真惨。

并不是意想中的萧条，而是往日机器彻底不再存在于此，如果不是还留有堆积成山的烂化肥，谁知道这里是做什么的呢？

那批化肥还未真正完工出厂，因此废弃在这儿，发出恶臭。

没人监管？

背后一阵凉风透来，心儿悠悠凉。回首对着啥也没有的大门看一眼，没有恶灵作怪，只有忧心忡忡。

于是乎，退意生。

这个车间共有两楼，抬头可见缺一个口子的顶棚，雨滴随微光滴落，发出饱含浪漫的一声“嚏嗒”，声声醉人。

人自醉。

醺醺乎乎，却并没有诗人所描述的幻想。看来是心情上发着病，老病了，性格、三观上的病因，心病不医也行。

憨憨乱步，绕向二楼。

二楼大概曾是放机器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木框架，地板也被撬去了吗？墙体上可见昔日钢筋遗留下的凿口。

不过残垣矣。

二楼四边墙体旁侧，所幸还有道路，墙体上有很大的窗口，探出身一看，原来外面还有搭建出的观景台。

观景台外，就是绝壁。

值得注意的是，观景台很不稳定，踩滑一步就将酿成千古失足恨。小心谨慎，退回安全地，不敢再徘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