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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儿摇头笑，东风顶上旋。

摆摆手，不再多想，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送走仇人，去迎接朋友吧。

快看天色，太阳刚爬上天不久，还没到瑾饴约定的时候。不吃早饭，也没进食的机会，让露水缓和一下胃中气氛。

饿得发冷，采撷（xie）来道路旁的青草叶。不禁一声短叹：

“日子还早着呢。”

舔舐（shi）露珠，满嘴嫩草与土味。吧嗒几口，这草好鲜，可惜无法下咽。

往东迎头看去，老天在逼迫生命争一口气。为何要这样做？生命的尽头是什么？答案已经在心中。这个世界也孤独，渴望孕育同等阶的规律生成物。物竞天择没有错，明争暗斗超快乐。

下一步，小剜来到昨日分离地点。

曾几何时，于此地相分离。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一夜，就是一条线。线前无邪少年郎，线后徒留那把带雪短刃。刃切出的线，就是一夜的蜕变。说那是成长，带点嘲弄意味；说那是兽性的贯彻，真实情况又复杂太多。

不好说。

有大把精力，最好用来赏赏春花随春草，陶冶古文人情操。

从左边的草长莺飞，到右边的枝繁叶茂。山脊大路的尽头，似连接着天而去，又好像直通地狱。

天堂地狱不可怕，最可怕的事情……

思绪遭打乱。探眼瞅了瞅，奇了个怪。

“那啥玩意儿？”

空旷的道儿，老远就见到一团阴影。

并非远方驶来的马车，更不是汽车。往地上一贴，“那厮”犹如谁家撂路边的咸鱼！挡路。

（怎么又是他？躺这玩呢？）

666。

这次直接往大路中央躺，更“咸鱼”了。之前还有点意识，这下子真的迷失掉神智，躺下的姿势倒也销魂——咸鱼果然是咸鱼，难翻身。

（奔跑导致体力耗尽？）

才一个转角，又晕过去。该说他什么好呢，幸好现在行人少、车马稀，换作午后，天气晴朗时，后果不堪设想。

感觉再不救他，真的会出人命。明明都是同龄人，都存在“落指之恨”，却因为不同境遇而落下不同病根。

比起小剜，666确实更瘦弱。

营养不良加上失“雪”过多。

晕倒，再正常不过。

也可能是昨天那“三块石”的攻击，瞧瞧，都红肿起包了。不能因为是敌人就违背良心，要不，救人？

（因我而起，救不是，不救也不是。先看看再说。）

小剜秒变圣母，博爱仁慈。

可在他的那个时空，“圣母”是个贬义词：盲目助人，助长歪风邪气。

圣母不可怕，比起圣母变相害人，什么也不做而只知道旁观装清高的家伙，也很可恶。

（我可恶吗？我选择旁观，但我可没装清高。）

总觉得冷眼观看，是一种对生命的不负责任。

小剜伸出援助之手：

（咳，毕竟是我揍得他迷失分寸。就好比打扁一只蚊子，可蚊子太可怜……这个比喻不恰当。）

看不出所以然，越看666那恶臭嘴脸，越发觉得气恼。

援助之手僵在空中，立马收回。心中唾一口：

（嘁。算了。自生自灭吧，救个锤子救。想一想，多管闲事并不一定有好下场。）

（被他人说成圣母心泛滥，让我这面子往哪搁？）

权衡利弊，做出最佳选择——

都不愿多看一眼，走了。

离开的瞬间，隐约有股想要“趁他病，要他命”的冲动，好在及时克制。

挥挥手，不会是朋友，也断去仇敌因果。与其纠缠不清，不如毫无瓜葛。

甭多想，世界还是那么美好：

如初生稚子那般，被世界温柔以待，想想就有点小激动呢。时间在此刻流逝得很慢。欢愉之气停下来，徘徊在身边，游旋一圈不知上哪儿去报喜；发丝乱、呆毛转，衣无风却自动，“小剜童”飘逸似神仙；脚步摩擦出动听的调子，连白云也堆出开心颜。

——

“咳咳！”

吐出了……

雪，那般红。

666睁开眼，被那红色惊得失了魂。不由得捏紧右手。前方有来人，不管那是谁，呼了一声：“药！”

治病。

救命。

他眼中的天空，暗褐色的，还带着黑白照片那种诡异的阴影。面朝的方向，是西南，是一片荒野：衰草伴着秃黑桑树，那大块乱石似乎就是谁的坟墓。野豌豆的花瓣儿都谢了，杜鹃悠远惨啼，善跳的蝈蝈改唱挽歌。

影子摆动，像孤魂，又像风吹树叶。

无色世界多寂寞，666听见声音，抬起头。

…………

……

小剜把他扶起来，无话可说。

666歪着头，说话带雪：“你怎么跟来了？”

跟来也好，他快撑不住了。

“我需要咳嘶～带我去下面。就诊。”一句话说完，闭上眼接受命运。每一字说出都会同时滴下雪，字字藏着伤，蛮可怜。

这还是那个狡猾奸诈的666？

如果小剜不听呢？

抱起来，轻得跟纸似的。

小剜警防地扫一眼，握住666右手，生怕这又是一个诡计。可666真的像快要入土的模样，病老得很快，甚至可以感受到那种滚烫的温度……

抱娃，一步步走得很轻松。

却又心事重重：

（他没事的，他没事的……）

（我感觉自己是一个“圣母”，可我没有证据。在现实面前，所有的计划都应付不了变化。说好不做滥好人！）

（——我救他，谁来救救我？）

明知他是恶徒，还让其好好活下去祸害别人，圣母都不会这样明知故犯。小剜低下头，瞥见666的项链，他视若无物——病得不轻的666更引人关注。

也不管此举违不违心。

时间会证明一切。

——

来到诊所，老太正准备洗碗。不乐地挑眉，心中有酸味，噘噘老嘴：“又来。”

当这是自己家吗？

是的。

小剜表示理解，也不管是否冲撞到老太，直言直语：

“救命救急老人家家里有床铺吗我借一借没有的话椅子也行。”

由于说的太快，以至于他自己都没听懂。

老太轻视：“念经？来来，厨房让给你们。”

“谢谢，”小剜随即冲进去。

与设想的不一样，厨房里没有成堆的茅草，只有干柴。好在吃饭的桌子旁，四四方方配长板凳。

把人搁那坐着，趴好桌。

帮666摆出小学生“静息”的样子，终于可以歇息一会儿，瞪一眼，为自己不经大脑思索的选择而推卸责任：

“你个孽……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