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尽头悬着几十个超凡者的尸首，李渔原本没想全杀掉的，可惜，拦不住憋了许多火气的散修们。

他也见识到了散修的残忍，这些人，原本就为了资源苦苦挣扎，原本就没多少良善可言的。

不过终归，散修是散修，顶天也就是拉帮结派而已，该守的规矩会守。

所以，他们到底不如外来超凡者该死，李渔自然也懒得追究，也是无法追究。

王照海和莫名其妙多了许多的镇海会众人，在街头上宣告整个墟市，以那些死掉的超凡者为例，告诉墟市的散修们，超凡者并不可怕。

这是散修们的丰收日，也是镇海会的丰收日，杀戮，却带来了整个墟市的欢腾。

镇海会顶楼，陈清李渔和幽晓，相对而坐。

幽晓并不理会两人，自顾自的把玩着‘捡来’的极寒石，这是她出手帮忙的奖励，她很满意。

尽管被她控制着，陈清还是感觉有些冷飕飕的，朝旁边挪了挪，喝杯酒笑道：“师弟，此次大功告成收获颇丰，怎么还不高兴呢？”

李渔沉默好一会，指着楼下街道上说：“师兄觉得，被示众的超凡者和散修们，有区别吗？”

陈清滞了下，突然认真开口：“师弟是觉得杀太多人了？”

见李渔点头，他更加认真道：“普通人之间有纷争，吵架动手无伤大雅，不管是修士还是超凡者，掌握了超凡的力量，有了冲突，自然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我知道。”李渔捏着茶杯有些出神，“我也清楚，这些人作恶多端，各有该死的理由，但是终究是杀戮。”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陈清凝重道：“我们并非为了一己私利，这便是对的！”

“咱们不为抢资源，不为抢地盘，而只是无法忍受这些不守规矩的外来者，肆意的破坏九州原本的秩序，师弟，咱们可以理直气壮的！”

李渔沉默良久，才缓缓点头，笑道；“师兄是不是觉得，我是妇人之仁？”

陈清没说话，大概多少有些担心这个。

之所以是担心，是怕有一天，李渔的这份仁慈，会给他自己带去伤害。

“其实不是。”李渔笑道：“我师父是医者，我也是啊，从清醒之后，第一个被认可的身份，就是大夫。”

“大夫也会割疮剜肉，但是最习惯的还是针砭草药。”

“咱们遇到的超凡者也好，其他问题也好，都像是病，这世间的病。”

“我想治病，想维护秩序和弱小，大概都因为我是个医者的缘故。”

“可杀戮终究是杀戮，这到底跟医者救人相冲突的。”

陈清惊讶不已，才明白，原来李渔的道心，竟然是医者之心。

难怪很难用常见的标准去衡量，他有时候冷酷有时候慈善，有时候跳脱有时候沉静，或许这一切用医者之心看待，便都通了。

“师兄放心，我不是怀疑自己了，只是在适应。”李渔复杂的笑了笑，“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走的这条路，便只能用杀来救了。”

“我只是，还有些不适应而已啊！”

陈清沉默一番，思索着怎么劝说他，想了半天才道：“你是怕忘了本心吧？可你没杀那胖子，就证明没忘。”

“也对。”李渔突然笑了，“他大概是不该杀的，不过具体我还得再问问才知道。”

“我先去跟他聊聊，百器阁的人来了，师兄帮忙应付吧，就说我受了伤。”

“好！”陈清起身目送他离开，半晌才喃喃道：“我这位李师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像雪花。”把玩极寒石的幽晓突然开口：“也想太阳，光明磊落，通透无暇！”

陈清目光亮起，深以为然的点点头，大笑着下楼去。

……

又是地牢里，一人随意落座，一人瑟瑟发抖。

“先自己说，然后我再问。”李渔笑着开口，如阴暗地牢里一道和煦的光。

“是是是！”发抖的家伙哆嗦着道：“我叫赵金强，绰号赵金枪……”

“我是照山城本地人，家里原本小有资产，后来在我的聪明……咳咳幸运的让我把生意做大，也算城里有些名望的富豪。”

“后来我出海到一座岛上，参加来一次地下拍卖，原本以为是神仙机缘，可高价拿到之后，拍卖方下黑手，情急之下我吞了那东西，结果觉醒能力……”

李渔微微点头，瞧得出来，这家伙应该不是在撒谎，气血状态很正常。

不过听着还挺特别的，竟然是个这么觉醒的。

“我的能力是吸收光线隐身，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桌子底下还是被您发现了，我可太可怜了，我原本以为是觉得安全的。”

“统领一直嫌弃我，因为会影响他的电芒，我就是他们的后勤，就是给他们提供钱的，我本来想偷偷跑掉啊，哪想到被您发现了……”

“？？！”李渔听的莫名其妙，发现这货都开始语无伦次了，皱眉道：“我又没杀你，紧张什么？”

“是是是，您是高人是好人，不杀我是大慈大悲。”胖子抬头偷看了李渔一眼，又惊恐低头道；“电鳗统领说您有神力，您一定是北极冰原来的神只吧？”

“扯淡！”李渔一脚踢翻了面前的小凳子，吓的赵金强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差点尿裤子。

“什么神只，你见过神只吗？”

“没、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一定是的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度翩翩的您！”赵金强抖的更厉害了。

李渔都被气乐了，挑眉道：“海龙王不是神只吗？”

“我没没见过海龙王啊！”赵金强委屈道：“最惨的就是这个，我迫于他们的威胁，一直兢兢业业的赚钱，源源不断的给他们提供资金支持，可我只跟着去过海王殿一次，当时还是参加宴会给我颁发最佳富豪奖，那也没见到海龙王。”

“您说我多冤啊，我倒成了最佳富豪了，明明就是他们的提款机，别的蟹将都敢对我随意打骂，电鳗那家伙还不管。”

“我多想逃出他们的虎口啊，既然成了超凡者，加入超研所为九州做贡献才是我的梦想啊！”

李渔乐了，这个有点碎嘴又胆小的家伙，倒是有点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