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你还复来
作者:橘猫遂我 | 分类:古言 | 字数:40.5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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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甘
同一时刻。
“主子,宫里有消息。”
楚子歌将一颗黑子落入棋盘,随挥袖拂落从半开的窗隙里飘进来的枯叶,而后接过暗影呈上的暗条。入眼扫过后,丢入香炉,看它慢慢焚烧后变成一缕细烟飘散在空中,直至不见痕迹。
再执起另一颗白子,才徐徐开口,却是问暗影如何看待他布的这局棋。
“主子下的这盘棋黑子与白子环环相扣,布局错综复杂,看上去属于势均力敌之势。但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黑子早已呈状分布包围了白子,属下认为这局棋白子必败。”
楚子歌随将白子落入棋盘,暗影‘咦’的一声,似不敢相信。
“这......怎么会?!”
一子之差,形势急转,白子突围,而黑子败。
“不要小看了任何一步棋,你以为一颗看似不起眼的棋子,说不定早在不经意中搅动了整盘棋局。”
“知会文房,时刻注意养心殿里的那位,一有异常即刻汇报!”
“主子,夏府小姐,夏侯澜求见。”
屋外有下人来禀。
“让她进来。”
夏侯澜被下人引领着进了王府,她四下打量着。
这还是她第二次这里,她记得第一次来这里还是七年前。他一举攻破宋国,皇上大悦,赐他孝宣王的名衔,又置了一处府邸给他,并为他们赐婚。
他与哥哥从小时便关系交好,她在见他的第一眼,便喜欢上了他。之后便总是跟在哥哥身后只是为了有机会接近她,她因此还得了个小跟屁虫的称呼,但是她不在乎,只要能够用和他在一起,她什么都不在乎。
是以,她求爹爹在皇上面前请言待他回来便将她嫁与他,哪怕是她主动请婚。
她记得那一天,她满心欢喜地来找他,却听得他告知她,他已回绝了皇上赐婚,因为他心里只有那位珍月公主。而且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娶妻,并让她不用再来了。
那之后她也真的没有再来,她也有尊严,被自己深爱的人拒绝那是多么令人痛心的事。但是,她绝对没有放弃喜欢他,她只不过是换了个策略,她知道他为宛妃娘娘的事伤痛,她便没有再去打扰他,给他时间和空间。
她想,他会慢慢痊愈的,他也会慢慢将那个已经死了的女人忘记。而她还在,只要她还在,那她就不着急,这么多年都等了,她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夏侯澜立在门外,握了握手中的东西。
敲门。
“进来。”
屋内传出她熟悉的那个清冷声音。
掩下自己加快的心跳和眼中的欣喜,推门。
入眼他正坐在桌前为自己换绷带,她疾步走过去。
“致远哥哥,让侯澜来帮你吧。”
“不必。”
声音依旧清冷。
伸手的动作半僵在那里,她脸上闪过尴尬。杵在原地,一时不知该退还是该进。
“你来有何事?”
终于,她似想起什么,将手里的东西拿出来,面上更红了。
“侯澜听闻致远哥哥你昨日为保护皇上受了上,很是……担心,今日特意是来将这个拿来给你的。”
昨日在围场内,她与楚倾雪去了另一边林子,是以,当时发生的事她并不知情。还是在回来后听哥哥说起当时的情况,听说他被黑熊咬伤左臂,血肉撕裂,深可见骨。她心急如焚,立即进宫找到最好的御医拿来这瓶据说是最好的治疗外伤的药膏。
“这是我去找宫里的御医要来的,听闻疗效非常好。”
她欢喜地说着,却不见楚子歌接过。
她看过去,却见他盯着桌上一盒什么东西,那盒子上写着‘仁济堂凝肌膏’的字样。
手遽然握紧。
“不必了,本王的王妃已经为本王医治过,并无甚大碍。多谢你记挂。”
“关于本王答应猎的白狐,恕本王要失言了。原本打算猎两只,一只给本王的王妃做裘衣,一只给你,但如今只猎了一直,王妃又甚是喜欢,只能委屈你了。”
“不过本王既答应了你,也不至太让你失望,你既然只是想要裘衣,本王过两日派人将裘衣送去夏府,你看如何?”
夏府。
菡萏院内。
从门房里传出一阵阵东西重击地面发出的‘哗啦’声响,一个破了口的小瓷瓶滚到夏侯驰脚边。他将那瓶子拾起,眼中露出一抹复杂又了然的神色。
“我为你做了这么多,我甚至为你放弃我了我自己,你为何还是不喜欢我?为什么!?”
“现在又半路杀出一个叫月落的女人!她算什么,我陪了你做么多年!等了你这么多年!”
“她凭什么一出现就做了你的侧妃?凭什么?!我恨她!”
夏侯澜喘着气,头发蓬乱地站立一堆废墟之间,夏侯驰推开门便见到自己的妹妹这副样子。他记得上次见到她这副模样还是七年前她的得知致远要迎娶前宋珍月公主的时候。
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将散乱倒地的座椅扶起来。
“我去叫下人来收拾。”
他知道劝她亦是无用,该劝的早在七年前就劝了,他这个妹妹就是这样,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固执性子。
“哥哥,你是不是也瞧不起我了?”
夏侯澜眼眶迸出泪花,却强忍着不肯任其落下。她那一副强装坚强的模样,让他这个哥哥有一瞬的心疼。
“怎么会呢?你是我的亲妹妹。”
他从小便知道这个妹妹的心思,从他带着她第一次见到致远,他便知道她这个妹妹是陷进去了。
她为了他可以脱掉戎装换上普通姑娘穿的襦裙,只因她从致远口中得知,他喜欢温柔的女子。她又将自己的院子改了名字,成了如今的‘菡萏院’。
她甚至还不放弃了自己最喜爱的武术,只是让自己看起来柔弱温柔一点,其实那副娇弱的样子一点儿也不像她,她就应该是那种英姿飒爽的女子。
只是致远……他心里早有了人,那个人早已占据了他整个身心,七年前他看得真切。
在那个人越下万丈悬崖那一刻,他所有的克制与理智在瞬间崩塌瓦解,他发了疯般扑过去。若不是自己急急拉住他,又悄声在他耳边提醒宛妃娘娘还在等着他,恐怕他便跟着一起跳下去了。
他这七年虽从未提起过那个人,但他却看得真切。
那个突然闯入的月落他虽然接触得不多,亦找人调查过,却并没有查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但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当年那个人,而只是因为那双眼睛,致远便将她留在了身边。可见致远他对那个人爱得有多深入血骨,又怎会再对别人动情。
唉……
他只能在心中为他这个可怜的妹子叹一句。
人间自古多情痴,侬为君痴君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