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是如此。

江豫知垂下眼睑，手一直托着下巴，眼睛一直放空，心中思绪万千。

“曲家人马已经赶来，此刻正住在春陵一角。”

其实外祖父在前几日就抵达了春陵，外祖父带着三万兵马来找他时，他心中还有些许惊讶。

三日前，他还正在看防卫图时，有一属下匆匆赶到他的书房，对着他行了一礼，道，“世子，城门外有一将军带了三万兵马抵达春陵，说是来找您。”

他一开始以为是专门到城门找他茬的匈奴外敌，可是当自己抵达城门口时，看到的，却是许久未见的外祖父。

曲连即使年过六甲，如今身在骏马上依旧是意气风发。他抬起下巴，脸上挂着爽快的笑，“好外孙，怎么不给祖父开门？”

他赶紧叫人打开门，自己亲自到城门迎接，一见到曲连便是对其行了一礼，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援兵既是欣喜又是意外。

“外祖父。”

曲连先是拍了拍他的肩，“长高了不少啊。”

之前见面应该还是十几年前，自然是长高不少。江豫知轻轻一笑，“祖父却是意气犹存。”

他们二人先行同步到将军府，至将军府后，曲连才说出他来的目的，“听闻小荷与江二说你有难，说是要我派三万将士来支援你，我心中也有忧虑，就来了。”

江豫知眉眼微微一弯，将佩剑放在一旁，一本正经地讲道，“如今匈奴气盛，有可能是想卷土重来，这不止二十万的兵，我们五万，撑不了多久……”

“于是我便向襄阳的归寻传信，说这塞北有难，而归寻却是说不要轻举妄动，所以，也未请求支援。”

曲连摸了摸胡子，“如今既已有援兵，这八万也足够抵挡。我们大汉的领土，可不能让匈奴再抢了去……”

江豫知点了点头，随即安排曲连的军队到一处驻扎军营，而后便是等待命令。

结果过了三天，便迎来了江归寻和最该需要的军粮。

江归寻淡淡道，“春陵大旱，定是缺少粮食，所以我便以运粮为由申请出兵，结果，皇家只给了两万杂兵来运粮，中途还故意派了几次劫匪来劫粮……”

“意图就是加害我们？”

“是。”江归寻点了点头，“他想故技重施，却不知我有万全打算。两万运粮兵已被我部分换成了偷偷训练的江家暗兵，而在之前军营大搜查，已将老鼠屎清理个干净。”

意思便是，这如今没有奸细，也没有叛军。他们可以放心将背露在后边，也不用担心别人会再插一刀。

此次大战，可不能再损江家军了……

江归寻忽然问一句，“此次交战，你怎样的打算？”

他目前还只是一粗略的想法，未真正实施过也不知其风险，可江豫知还是告诉了他。

江豫知将地图展开，指向一个个圈着的红点，道，“春陵要防，州来和源平也该防，依照匈奴的狡猾性子，定是佯装要攻打州来与源平，而后声东击西，攻打春陵。”

他们最终的目的，仍是春陵。春陵上次未攻破，匈奴定是有好胜之心想要先占领春陵，而州来和源平，只不过是幌子罢了。

江归寻接下去说，“所以，州来与源平只要各一万来镇守，重点仍是在春陵。”

“是。”江豫知点了点头，旋即又指向干连镇，“这还剩两万军兵，匈奴知晓大部分干连镇军兵来到春陵，定是会先拿干连镇开刀，在干连镇擦出军火来，以扰乱军心。”

“而如此便是要让外祖父明白，这只不过是幌子。而且，匈奴阵营离干连也十分遥远，我们可以在半路截下。”

“你说得对，”江豫知稍稍颔首，后又继续埋头看着防卫图，“匈奴要打干连镇，必须经过州来，而如此，便让外祖父镇守州来，而李睿，便镇守源平。”

而他们俩，便是应对最残酷的战场，应对匈奴的主力，应对二十万军兵。

言至此处，江归寻却未露出半点退缩与恐慌，他巴不得在春陵，巴不得砍下匈奴的首级挂在城墙公之于众。

沉寂忽然被一女声打破，二人往外望去，只见那抹绿色身影提着裙子快步朝这边走来，手上，还拿着两串糖葫芦。

江归寻一脸看好戏地看着他。

“世子！”那女孩声音清脆，一见到江豫知便将手中两根糖葫芦塞在他的手里。

江豫知淡淡一笑，“今日又去哪玩了？”

“今日我多给了那卖糖葫芦两锭银子，估计能为他们家买很多粮了。”那女孩特别欣喜地与他分享自己遇到的趣事，“不过这糖葫芦倒是没偷工减料，日日吃还是那个味。”

说着说着，那女孩才注意到旁边的江归寻，轻蹙着眉头，问道，“世子这是……”

“诶，”还没等江豫知介绍，那女孩便像似已经认识过他般，“你是江归寻？”

江归寻疑惑地看着江豫知，而江豫知也是一脸的迷惑，他可从来没有跟她说过归寻啊……

那女孩轻笑道，“你应该不记得了，我是青岩村的，我还记得你和清言姑娘给我们送过于郎中的请柬呢。”

“青岩人？”

“是啊。”她点点头。

“我叫青青，是青岩村西北角的一屋人家，就是，就是那个万木堂碰壁的那个妇人的隔壁人家。”

他对那碰壁的女人是有印象，可是对她……

江豫知却是轻笑道，“原来你们二人认识啊。青青是一驼马交易的商人，经常在春陵来回，也算是认识了。”

原是同李睿作同样驼马交易的姑娘啊……

其实江归寻丝毫不感兴趣那个青青，可既然提到了万木堂，他也不自觉地问她，“那如今万木堂……”

“如往常般一样啊，只不过啊，自从清言姑娘离开以后，于郎中像似没了魂一般，虽诊脉看病正常，但看起来总觉得怪怪的。”

“那位郁青姑娘自打成婚后便再也未见过了，也不知是去了何处……”

江归寻勾唇一笑，似是有些侥幸。没想到，没了她们的万木堂，竟然如此凋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