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子夜消沉了两天，又开始活蹦乱跳。

玲珰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系着围裙在厨房准备下午茶。

“子夜，我在警察局呜呜呜……”玲珰在电话那端哀嚎。

“不是让你打车到我家吗？”舒子夜诧异，“怎么跑警局里去了？”

“我看见路上有个老奶奶摔倒了，就去扶她起来，没想到她说是我撞的她！那个地方又没有监控，她的家人来了之后，就把我抓到警察局这儿来了。”

这是遇上碰瓷的了？

舒子夜感觉有点好笑，“你在市中心的警局吗？我现在过去。”

她刚解开围裙，忽然灵光一闪，又把围裙系上了。

“玲珰，我现在有事走不开，我找个人过去帮你，是个很厉害的人哦~”

“不管是人是鬼，总之你快来救我啦，我不要坐牢呜呜呜……”

舒子夜挂了电话，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小皓子，你脱单的机会来了！”

尹皓冷冷道：“第一，不要这样叫我。第二，我单身与否不关你的事。”

“身为你的姐姐，当然要为你的终身大事考虑啊。”舒子夜不等他拒绝就又继续说，“我有个朋友现在被扣在警局了，你帮我把她保出来呗。”

“你的朋友？能是什么好人？”

“你这是在骂自己吗？不跟你啰嗦，她叫玲珰，因为扶老人被碰瓷了，现在在警局等着你英雄救美呢！”舒子夜说完，又补了一句，“对了，她还是咱们的小学妹呢。”

“不去。”尹皓拒绝得很干脆。

“你要是不去，我就把你当年扮演公主的女主照片寄给娱乐周刊！”

“……你不是删掉了吗？！”

“我是删掉了，可我还有备份啊！”舒子夜理直气壮、毫不心虚。“记住哦，你要亲自去接她。”

尹皓咬牙，深呼吸，最后恶狠狠地说：“你最好不要栽到我手里。”

舒子夜嘻嘻一笑：“把她接过来，我请你们吃下午茶呀。”

尹皓带了律师到警局时，玲珰正缩在警察背后，探着脑袋瓜子跟老人家里来的那班亲戚据理力争：“我、我没有撞人！你们不能冤枉我！”

被当做挡箭牌的警察背后衣服被揪成一团皱巴巴的，哭笑不得：“小姑娘，这里是警局，你很安全，他们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他们想让我赔钱！”玲珰愤怒地挥舞着小拳头，“要钱没有、要命不给！”

尹皓一路上把舒子夜所谓的“朋友”想象成青面獠牙的怪物，结果在看到那个缩成一团躲在别人背后泪眼汪汪的小姑娘时，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这两人怎么看都不像是朋友，舒子夜是豺狼虎豹，这小姑娘顶多是只小兔子。

舒子夜又接到玲珰的电话时，就知道尹皓已经把事情办妥了。

“怎么样？你们已经在路上了吧？”

“在路上了，你请来的人好厉害，几句话就让那些人放我走了。”玲珰说着，假装不经意地瞥了眼身旁的男人，放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问：“子夜，他的出场费是不是很贵啊？我能不能分期付款？”

一字不漏全听到的尹皓：“……”

顾思逸回去的路上，舒子夜给他发了一条讯息。

“亲爱的，记得早点回来，家里有surprise等你哟～「比心」”

惊喜？顾思逸面无表情地想，上次她也发了同样的话，他回去之后收获了一地狼籍的残花败枝，以及某人逃之夭夭的消息。

所以对她所说的惊喜，他一点也不、抱、期、待。

不抱期待果然是对的。

一进门就发现家里一片狼藉的顾思逸如是想。

舒子夜站在巨大的电视屏幕前，用一个空的红酒瓶当教鞭，指着乌黑的电视屏幕，激情澎湃地讲述着人类如果拥有尾巴是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的论题。

玲珰坐在地上一脸崇拜地听着，时不时还鼓掌喝彩。

地上散落着一堆空酒瓶，有红的有洋的，度数都不低，尹皓正满脸生无可恋地拿它们叠罗汉。

这看来是唯一一个清醒的。顾思逸走过去踢了踢他，“怎么回事？”

“如你所见，”尹皓精疲力尽地道，“一个疯子，一个傻子。”

“我以为你会走。”

“我他妈但是想走，”尹皓神情狰狞，“但我才刚起身，她们就为了先有鸡还是先有蛋这个话题吵起来了，一个拿刀一个拿酒瓶，你觉得我能走吗？”

他要是真的走了，这里明天怕不是真成凶杀案场。

“舒小夜不会伤人的，”顾思逸走过去，把酒瓶从舒子夜手里抽走，对尹皓道：“最多捅你几刀，不会死人的。”

尹皓嘴里蹦出一串流利的祖安话，抓了抓头发，没好气道：“我走了，你慢慢收拾吧！”

“等等，”顾思逸抓着舒子夜，用下巴指了指坐在地上傻笑的玲珰。“把她带走。”

“你有没有搞错？”尹皓嗤笑，“把一个醉酒的小姑娘放在陌生男人家里？”

顾思逸上下扫视着他。

尹皓：“？”

“原来你不是弯的。”顾思逸若有所思道，“舒小夜总算说了句真话。”

……

尹皓面无表情地竖起中指：“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才认识你们两个。”

尹皓带走玲珰后，顾思逸把已经开始背元素周期表的舒子夜抱到沙发上，找出解酒药喂她吃下。舒子夜坐了半晌，慢慢恢复了些意识，看到了满地狼藉，还有一个抱着双臂准备找她算账的顾思逸。

她傻笑：“你怎么那么快回来了？”

“来看看你给我准备了什么样的惊喜，”顾思逸揪住她的脸颊，“你的惊喜就是把我半柜子的酒都糟蹋完么？”

“疼疼疼，这不是还给你留了半柜子吗？”舒子夜痛叫，“对了，玲珰呢？”

顾思逸拿起桌上的铜铃摇了摇。

舒子夜黑线：“我说的是人，玲珰啊，我们同个学校的小学妹，你见过的。”

“我让尹皓把她带回去了。”

“尹皓？”舒子夜愣了愣，然后兴奋站起身想跟他击掌：“干得漂亮！你怎么知道我想撮合他们？”

顾思逸没伸手。他只是觉得家里有第三个人的存在太碍眼，加上尹皓的人品信得过，这才让他把人带走的。

“我们玲珰可是个好女孩，便宜尹皓这小子了！”舒子夜笑着朝他张开双手，“抱抱。”

顾思逸满脸嫌弃：“去洗澡，满身酒味。”

舒子夜皱了皱鼻子，咚的一下蹦到他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

顾思逸习惯性地托住她，她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声呢喃，低哑的声音像猫爪子一样，挠得人心头发痒：“你帮我洗。”

顾思逸眼神沉了沉。

手机铃响的时候，已经是银月升空，舒子夜正趴在他怀里，好不容易能眯一会儿，被骤然响起的铃声吵得烦躁，摸到手机就往地上砸。

“吵死了！”

顾思逸摸着她的头发跟雪白的后背轻柔地安抚她，直到她沉沉睡去，才小心地把手从她脖子后抽出来，起身下床，拿起地上的手机。

地上铺着厚实的地毯，手机没受什么损害。

未接来电上是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他没有给人备注名字的习惯，基本都是记号码的。

他披上睡袍，走出了房间后回拨过去。

电话那端，传来一个柔媚的声音。

“思逸，过来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