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才冒出冰山一角的想法小火苗，就被太后不怒自威的声音给一把掐灭了。

“你们两个脸上的伤怎么回事？”

听了这话，吓得孙碧妍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跪到正殿中央，孙碧妍支支吾吾：“回，回皇祖母，是，是碧妍打的……”

说完之后，孙碧妍低着头，大气不敢喘一声，额头却是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当时庄喻走后，玄墨链命令她不准将这件捅出去，如果宴会之上有人要是问起，就说是她自己干的，理由自己解决。

玄墨链威胁她，要是敢说出与庄喻有关的半个字，他杀

当时庄喻教训玩孙碧妍和玄墨链就走后，玄墨链用食指抹了抹嘴角渗出的丝丝血迹：“刚才发生的事情，你要敢泄露出半个有关喻儿的字，本王杀了你！”

玄墨链说着话的时候根本连看都不屑看她一眼，在他心里，她是个肮脏恶毒满是算计的女人，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他的声音冰寒刺骨到了极点，狠的像一把泛着冷光锋利的刀刃使劲地刺进她的心脏又果断地猛然抽出一般！

孙碧妍听了这话，抬头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她在他眼里没有看到一丝玩笑的意味，要是她敢说出庄喻，他真的会杀了自己。

孙碧妍的泪水瞬间就滴落，脚步站的有些不稳，后退踉跄了两步。

茜茜担心地扶着她：“王妃……”

“可她刚才说她要杀你啊！殿下还没看出来吗？她变了！她根本就是以前那个温柔和善满心是你的庄喻！殿下你还要自欺人到什么时候，她心里根本就没有……”

“给本王闭嘴！”

玄墨链突然就暴躁了起来，狠狠地捏住她的下巴，孙碧妍疼得皱眉，他眯着的眼尽是腾腾的杀意。

“你懂个屁！本王的喻儿还轮不到你来评头论足！待会再父皇他们面前，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嘴，别作死！”

玄墨链说完，无比厌恶地甩开了她的下巴，从怀里拿出手帕，用力地擦了几下碰了她下巴的手，那样子像碰到了什么肮脏的垃圾一般。

孙碧妍见他这般厌恶自己，笑了：“殿下，当你的世界只有一个人时，满心都是他，那个人却嫌弃恶心你的世界满是肮脏和扭曲无比，是什么滋味？”

孙碧妍看着他的眼睛，声音比飘落的飞絮还要轻。

玄墨链怔了怔，须臾，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卷着冷冽的风，只留给她一个漠然的背影。

“王妃……”

茜茜想安慰她，她确是两眼无光地望着漆黑的苍穹，深处出1指尖，像是触碰着可望不可即的温柔。

茜茜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你知道吗，我最喜欢黑夜了。每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我会站在楼台之上，向着深灰的夜空，试着伸出指尖，明明不能触碰到，却还低语“还差一点点……没有我这么傻的人了……”

眼泪却不知何时已经碎了一地。

茜茜满温柔给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满是心疼：“可此时的黑夜就像一座深渊，他在冰冷不留情地吞噬您。”

她的二小姐从来都不喜欢冰冷的黑夜，她喜欢的是温暖的阳光。

可黑夜又怎会生出光亮来，黯淡不起眼的星辰吗？

孙碧妍听了这话，瞬间就失控地哭了出声：“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我满心满意都是他，为了留住他，我什么都听他的，听他的！我什么都做了，可他却连个敷衍的微笑都不曾给过我，在他眼里，我卑微的连粒尘埃都不如！比草芥还轻贱！”

茜茜看着她的眼睛，如今的她眼里哪里还有作为相府二小姐半分的骄傲，剩下的，只有最苍白无力的顺从了。

茜茜看着她这样子，鼻尖发酸：“小姐，风可以卷走一大张白纸，却吹不走一只单薄的蝴蝶，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因为生命的意义，从不在于顺从。”

她不在喊她为王妃，她唤她为小姐，她的二小姐。

孙碧妍突然就抱住了她，脸埋在她的脖颈处，小声的呜咽起来。

半晌，茜茜松开她，给她擦干眼泪：“走吧，我们该去鎏金殿了。”

茜茜刚才抱着她瘦成纸片的身子，鼻子有有点发酸：“这几天小姐都瘦成皮包骨了，待会一定要多吃一点。无论多么悲伤，都要好好吃饭，才能活下去。”

……

宫女太监们听了她这话，皆是心里唏嘘一片。

庄喻风轻云淡地拿起一颗葡萄往嘴里塞，一副事不关己，安静吃瓜就好样子。

庄喻真是太爱吃葡萄了，玄君依旧是等她吃完给她抹嘴角，可这次不一样，他将他抹过她嘴角的指腹放到他薄唇，轻轻抿了一下，抿了她嘴角的果渍，沾着她的口水？

庄喻：“……”

“你，你为何要打墨链？而且连自己也一起打？”

太后有些懵了，她还未遇见过这样奇葩的事情。

“回皇祖母，是碧妍的错，府里有个侍女妄想指染殿下，碧妍一时气极，怀疑殿下移情别恋了，所以盛怒之下打了殿下，最后发现不是。碧妍自责，自打回来，碧妍真的太在乎殿下了，在乎到连命都肯不要，所以才会这般冲动……碧妍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皇祖母，母妃息怒……”

孙碧妍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低头垂着眼帘，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眼泪却是啪嗒啪嗒地大滴地敲打着光洁反光的大理石地板。

像珍珠落玉盘。

庄喻知道，除了中间那段“太在乎殿下，在乎到连命都可以不要”是真话外，其他的都是狗屁

玄墨链厌恶的嗤了声，不屑一顾她所谓的真情和他自认为的廉价眼泪。

太后突然冷冷地发了话：“好了，你起来，回座上。”

话里却丝毫没有责怪的意思，甚至还带着几分旁人不易察觉赞同。

“谢皇祖母……”

孙碧妍磕了个头，没敢当着玄墨链的面给庄喻脸色，只是乖巧的回到了座上。

孙碧妍可不会不知道，太后平生最厌恶妾是在正室头上作威作福，最痛恨宠妾灭妻的负心汉，当年因为皇帝的老子宠妾灭妻，导致小妾害死太后才四个月大的孩子！成为了太后一辈子的心结和痛处。

所以太后当初给玄墨链指婚事，直接给了孙碧妍正室的名头，玄墨链也知道太后的用意，翅膀未硬前，所以还不敢明目张胆地纳妾，也只敢爽完了外面的女人，个个打发的干干净净！

孙碧妍利用的就是太的心结和痛处，太后知道所以不可能怪她，反而还会同情怜惜她。

……

宴会依旧进行，个个有心人朝高台之上的那几为说着阿谀奉承的违心话。

庄喻只觉得无聊，一个劲地只顾着吃，自动屏蔽了外来的那些到道不善的目光。

大腿突然传来的痛觉让玄君皱了下眉，低头对上了庄喻那道难受隐忍着的目光。

她掐着他的大腿，狠狠地，用力地。

庄喻咬着嘴唇：我有点恶心，先出去一趟。

玄君：哥哥陪你。

玄君刚想牵着庄喻的手起来，太后的声音就过来了：“听闻安王今日扣押了哀家的外侄赵勤，可有此事？”

太后不怒自威，阴阳怪气又带着威严的声音在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传开，声音不大，却充斥着压抑。

自上次玄君为了庄喻给太后下了个马威之后，太后心里一直耿耿于怀，偏偏玄君今日又扣押了赵勤，拂了她的面子，太后心里早就火冒三丈。

赵错这种小人物，何况还是个劣迹斑斑的恶棍，太后岂会放在心上？

她关心的是自个身为太后的威严，她感觉受到了严重的冒犯，被自己的亲皇孙冒犯！

玄君扣押赵错时压根不知道什么叫低调！

光明正大的。

雷厉风行地又突兀，赵错被扣押时还一脸懵逼！

这会谁还会不知道他扣押了太后的外侄，怕是连皇城街头的叫花子要饭的都知道了。

这让太后的面子往哪搁？

太后被他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给噎到了，积压到了满格的火气，瞬间就爆发：“安王为何要扣押赵错？赵勤是哀家的外侄，跟你多少有点血缘关系，何况他不曾做过什么上天害理的事情，哀家让你放了他！”

玄君听了这话，脸上依旧是那样的温和，可这温和是从他看庄喻时留下的，太后这样突兀的冒出，为个人私情指责他，妨碍他公事公办，他脸上这温柔就变了味了。

玄君表面功夫依旧做的滴水不漏，看向太后，声音依旧是温润如斯：“皇祖母息怒。”

“皇祖母一向是非分明，想来这会对本王的做法有诸多的疑问。”

玄君这番话给足了她面子，也懒得再跟她废话了：“本王扣押赵错自然有扣押他的道理。”

“赵错在赵州犯的罪行，罄竹难书。在赵州随意找个人，都能数出他的不止数十条罪状，皇祖母要是想要证据，明日本王让人给您送来。”

末了，玄君目光将移到玄武陵身上，只一眼就移开了：“父皇既然命本王摄政，本王定当严肃不苟，陟罚臧否，公事公办。何况，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赵错为庶民，犯了罪，本王定当严惩不贷，绝不包庇。”

还请皇祖母谅解，莫要妨碍本王公事公办才是。”说道这，玄君淡淡地扫了一眼玄武陵：“父皇，儿臣说的可对？”

“朕，相信安王。”

玄武陵目光带着欣慰，微弱沧桑的声音里掩饰不住的落寞。

那句『天子犯法尚与庶民同罪』如一把尖锐锋利的弯刀直戳他的心。

他知道，他的儿子依旧在怪他，怪他权欲熏心，枉顾人命，逼死她母妃，涂了前丞相庄守钦满门，他是罪人！

可庄喻知道他在赌气，他不仅赌气，他心里还有怨恨，这句“天子犯法上与庶民同罪”，他岂会不巡有私情，他想要狗皇帝亲自还欠了他母妃二十年的的清与公道，狗皇帝不肯，碍于狗皇帝是他老子，他不会把狗皇帝怎么样，罪人这个标签，是他对狗皇帝最后的倔强。